啟發孩子勇於選擇的智慧

2016-08-13 17:08:19

我常想,是不是所有好的兒童讀物都蘊藏著童年的力量,或者說,從來就沒有什麼“兒童讀物”,就像米切爾·恩德講的:“從根本上來說,我反對為瞭孩子而存在一種特別的文學的說法。”E.B.懷特也說,“任何人若有意識地去寫給小孩看的東西,那都是在浪費時間。你應該往深瞭寫,而不是往淺瞭寫。孩子的要求是很高的。”兒童讀物本來就是成人讀物,唯一的例外是,那些最好的作品作者始終保持其最初和最後的童年。比如林格倫、羅大裡,於是,從作品中,孩子會欣喜地發現他們自己的生活,所以才有小女孩給林格倫寫信問:“世界上真的有吵鬧村嗎?如果有,我不想住在維也納瞭。”而我們,則穿越光陰重返童年,他們的童年,也是我們的童年。

作者為孩子啟蒙我給童年補課

毫無疑問,“新童年啟蒙書”的四位作者的初衷絕不一般,“其中貫穿瞭他們對教育、對孩子的理解,也貫穿瞭他們對未來的希望”。常立講“起源”,郭初陽講“開會”,蔡朝陽講“經濟”,蔣瑞龍講“國族”,都是極大的話題。文明、文化、法律、政治、物理、哲學、歷史、文學……對我這樣的成人,讀來也備感受益。事實上,成年人尤其是教師在閱讀兒童讀物上,還欠著許多的課程。讀“新童年啟蒙書”,你能夠感受到作者從未褪色的童心。

“每件事物都有自己的故事”,常立引用利普斯的話作為《從前,有一個點》的題記,然後展開故事描述。這一本童話集的每一篇起源故事由三部分構成,先是一則童話講述一則起源,接著是對此起源簡潔的學理解釋,最後是“隱藏的秘密”的揭示,類似註解與延伸的對話。童話神奇幻妙,解釋明朗淺近,答問廣博風趣。可以說,常立根本就是一個孩子,用他的積累與想象完成每件事情自己的故事。值得一說的是,常立對萬物起源的描述總有無比的依戀,文字裡充滿瞭良善和溫情。我相信,這樣的良善來自一個孩子對另一個孩子的瞭解,這樣的溫情是一個孩子對另一個孩子的奉獻。

有一篇小學語文課文叫《我選我》,其中同學們給王寧的那陣掌聲總令人如鯁在喉。郭初陽撰寫的童話《大人為什麼要開會》中,童話主人公阿當在生活中不斷感受到人與人的交往與共存,如何調整相互的關系,正是大人開會的智慧——“受限制,大傢始顯身手;有規律,吾儕方得自由”(歌德)。閱讀中分明看到那個玩著“剪刀、石頭、佈”的我和夥伴們,我們和阿當一樣有著同樣的疑惑,“到底該聽誰的呢?”於是,在你贏我輸中,“所有的人放棄瞭自由選擇的權利,也放棄瞭討論、思考和判斷。”中山先生曾雲,“孩提之學步也,必有保母教之,今國民之學步,亦當如是。”故其親手編寫《會議通則》,《大人為什麼要開會》亦可看作此努力之接續,正是一冊小學生版《羅伯特議事規則》。

在我看來,當下學校教育有三樣最為缺失,一是生命教育(死亡教育),二是性教育,三是理財教育——為什麼不能把所有東西買回傢?童年時也沒人講給我這些,所以,這不僅僅是小朋友的問題,大人同樣會為這件事苦惱。所以讀蔡朝陽的《為什麼不能把所有東西買回傢》時我很開心,他為孩子啟蒙,我給童年補課。聽著“鉛筆的故事”的菜蟲大概不會想到,還有個大人也在津津有味地思考著“看不見的手”。蔡朝陽在《尋找有意義的教育》裡有一輯是“教育從孩子開始”,《為什麼不能把所有東西買回傢》,正是他“有意義的教育”的開始吧。

跟孩子的對話要化抽象為形象

“約翰叔叔是中國人嗎?”“李小龍是中國人嗎?”“我天生是中國人嗎?”“‘再見’和‘goodbye’一樣嗎?”“中國人為什麼穿西裝?”“中國人為什麼不善於協作?”……蔣瑞龍的《我是中國人》就是由這樣一組可愛的問題生發而成。正如傅國湧先生所評,作者“從傢園出發,展開跟孩子的對話,推己及人,化抽象為形象”,相較於至今還在我腦中“地大物博、物產豐富”之類的宏大敘事,此書讓孩子對中國和中國人的體認更為親切、更為真實。既關註中國人的偉大之處,也不回避其醜陋的一面。印象深刻的是書之末句“做嶄新的中國人”,正與題記“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國在”遙相呼應,是期待,是願景,亦可謂“新童年啟蒙書”起落所在。

恩德說過,“據我們的經驗,孩子原則上絲毫也不關心的主題,或是孩子完全不理解的主題,是不存在的。問題是你如何用心、用頭腦來敘述那個主題。”很顯然,“新童年啟蒙書”做到瞭,這一系列書寫有作者的人生觀點、生活意義、正直信念,又承載瞭更多為人父親的角色、責任、努力、期許、情感、不舍、關懷與無盡的愛——可以想象,小讀者穿行在阿當、阿源、菜蟲的故事與生活裡,一定會欣然接受這充滿愛與智的啟蒙,大讀者則可以將之放在身邊,慢慢地、用心地閱讀,在與童年的對話中,“在隻顧工作的奔忙中遺忘瞭的那些珍貴的東西——幽默、悲傷、孤獨、相互扶助、別離、死亡、生命,會像烤畫一樣浮現出來”(柳田邦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