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7 21:51:38
曹操手下謀士眾多,且各具特色,各擅勝場。相比較而言,除瞭郭嘉和一度號為"謀主"的荀攸(荀彧的侄子,但年長荀彧六歲),最為曹操倚重的,便非荀彧莫屬。
在三國中有一個人,他充滿智慧,手上卻沒有一把鵝毛扇可供上鏡;膽識過人,在血雨腥風的沙場上又難覓他的蹤影;他天生一個美男子,卻從來不像宋玉、潘安那樣將自己的陽剛壯美書寫上簡帛汗青,此外他還是那樣謙退沉穩,簡樸本分,不與人爭,在三國群英爭相輝耀自己在歷史星座中的光芒時,他卻躲在遙遠天幕的盡頭,仿佛一顆晦暝的四等星。 他就是荀彧,字文若。至少曹操知道,在自己熠熠爍爍的謀士團裡,荀君是最璀璨的一顆,當真是才華豐茂,鬱鬱蔥蔥;曹操有所不知的是,就命運而論,荀君又是最背晦的,臨終前的荀彧,其心情之鬱鬱難平,煞是讓人嘆息不已。"鬱鬱乎文若",這個句法上有欠斟酌的句子,於是便成瞭我對荀君的臨時概括。 說到曹操手下的第一謀士,沒有人比荀彧更合適瞭,事實上多年來曹操已習慣於將大本營,連同受自己挾制的漢獻帝,無限信賴地交給荀彧全權掌管。如果荀彧有意專權的話,他所處的尚書令高位倒是非常恰當的(荀彧常因這一官銜而被人稱為"荀令君"),後來曹魏政權之所以毀於司馬氏之手,起因正在於曹丕討吳時,一不留神,將看傢護院的"尚書令"角色賦予瞭司馬懿。 當然,曹操手下謀士眾多,且各具特色,各擅勝場。相比較而言,除瞭郭嘉和一度號為"謀主"的荀攸(荀彧的侄子,但年長荀彧六歲),最為曹操倚重的,便非荀彧莫屬。區別是,郭嘉和荀攸常年不離曹操鞍馬左右,隨時獻計供策,荀彧則始終遠離戰場烽火,一面治理後方,一邊遠遠地通過傳書遞簡的方式為曹操輸送謀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用以形容荀彧的工作風格,實在是再適合不過瞭。
荀彧出生在潁川一個極有名望的傢族,不僅父輩皆名震當世,時人號為八龍,眾位兄弟亦個個氣宇不凡,知名當時。儒雅俊美的荀彧,雖小曹操九歲,種種跡象顯示,心高氣傲的曹操長時期來一直將他視為畏友,對他敬重有加。他被曹操委以重任時年僅二十九歲,沒過多久,他就以自己處變不驚、智勇雙全的才能,挽救瞭曹操。 那是在曹操最狼狽的時刻。當時曹操初獲兗州,又剛剛在對袁術的討伐中獲勝,大功初建,不覺想念起傢中的老父兄弟,尋思著將他們接來,共敘天倫之樂。然而正是這一番孝子美意,引來一場傢門慘禍,他的合傢老小被徐州牧陶謙新近收羅的一名黃巾降將張闓盡數殺害。曹操氣懣填胸,立即率領大軍,以報仇雪恨之勢,殺氣騰騰地撲向徐州。孰料禍不單行,他多年舊友陳宮、張邈恰在此時陡然翻臉,聯絡瞭西北獨狼呂佈,欲在曹操背後捅上一刀。由於陳宮、張邈在兗州極有勢力,呂佈的虎狼之師又勇冠三軍,所以短短數天之內,曹操賴以自立的根據地便落入敵手。這一下變起倉促,人鬼難防,在徐州作戰的曹操除瞭對當地百姓犯下屠城血罪外,本來就沒有獲得多少實質性的戰果,現在又突然面對無傢可歸的境地,曹操受到打擊之大是不言而喻的。何況,就說背叛曹操的張邈吧,那本來竟可算是曹操最知心的朋友,曹操甚至對傢屬講過這樣的話:若我在外面遇到不測,你們可以投靠張邈,隻有張邈是我最可靠的朋友。 傢門慘痛繼之以禍起蕭墻,曹操一時還沒弄清楚眼淚該為誰而流,淚眼迷離之際卻驀然發現,留任後方的荀彧已如南天一柱,拔地而起。 負責鎮守兗州的荀彧,兵微將寡,面對數倍於己的強敵,處變不驚,指揮若定。他充分顯示瞭運用有限人力資源的高卓能力,在驟然煮成一鍋亂粥的時勢面前,荀彧像一個高明的棋士,一瞥之下便洞悉瞭全部利害:何處宜棄,何處宜保,何人可尋求互助,何人可使之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平安化解危機。
曹操戎馬生涯中有很多重要的關節點,幾乎每一個關節點,我們都能看到荀彧的智慧。荀彧的智慧與郭嘉不同處在於:郭嘉更擅長以獵豹般的機敏,捕捉稍縱即逝的戰機,荀彧則更像一位治國大師,統覽全局,所提的方案往往周贍完備,切實可行,極具長遠的戰略眼光。曹操回到兗州後,還沒來得及當面對荀彧表示感謝,便先洗耳恭聽瞭荀彧下面一番教誨: "當年漢高祖保關中,光武帝據河內,為君臨天下都是先力求深根固本,以便進能夠勝敵,退足以堅守,所以即使不斷遭到挫折和失敗,仍然能夠成就大業。將軍本以兗州創業,今天雖然有些殘壞瞭,其實仍然不難自保,這便正好像將軍的關東與河內,務必先求安定。將軍若先分一支兵東擊陳宮,陳宮必不敢西顧,我們正好乘這段空閑時間把麥子收瞭,待到糧草豐足,呂佈便可一舉而破。破呂佈之後,將軍再與南面的揚州結好,共討袁術,屆時將軍兵臨淮、泗河上,大業可傳檄而定。倘若將軍暫時放下呂佈,先去征討陶謙、袁術,多留兵守備則將軍難免兵員不足,少留兵則大傢先去保城,無法收麥。呂佈必乘虛而入,大肆劫掠,民心難免有變,雖然鄄城和范、衛三縣仍然可以保全,其餘諸縣自將改弦易幟,不復為將軍所有瞭,到那時,將軍又何去何從呢? 被曹操由衷地贊許為"略不世出"的荀彧,這時又以自己獨具的戰略眼光,向曹操奉獻瞭一個更加卓越的建議:打皇帝牌。 說荀彧"打皇帝牌",荀君估計不會高興,因為他的本意並非將皇帝看成一副牌。他確實從心底裡認為,曹操在道義上也應該維護漢室江山,他當年投奔曹操與此時勸曹操迎奉天子,思維上本是一脈相連的。隻是,由於這一建議本身也極具謀略價值,再聯系曹操本人日後對待皇帝的態度,我們才感覺出其中"打牌"的意味。 後來,袁紹大軍向曹操開拔過來時,荀彧又起到瞭不可代替的作用。由於荀彧在袁府多年,親兄弟也在袁紹處效力,所以他對袁紹及其手下眾謀士武將的判斷,甚至較郭嘉更準確,更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