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8 22:58:07
文/Lang
當初準備租下這小院的時候,並沒有預料到有這樣的驚喜。
安頓下來後,在小院附近走動,便會看到一隻小貓,輕輕地蹲在那裡。上前逗它,竟也不跑,反而豎著尾巴向我走來,繞上兩圈,聞一聞我伸出來準備撫摸它的手,算是打過招呼。後來漸漸熟瞭,便可以讓我在它小腦殼上抓抓癢,在它身上感受油光水滑的皮毛;再後來越發的信任我,幹脆躺在地上亮出肚皮,擠出雙下巴,用收起指甲的爪子躍躍欲試地與我打鬧起來。
幾天之後,又在小院門口見到它。我敞開院門,示意它可以進來看看,它便真的好奇地走瞭進來,同時也翹起胡子皺起鼻子警覺地觀察著四周,我為瞭展示善意,便配合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它逐一參觀瞭傢裡的陳設之後,三步並作兩步小跑著出去瞭。那段時間正在聽一首歌叫《趙小雷》,歌曲的中間插入瞭一個片段,十幾個人用各具特色的嗓音喊出“趙小雷”這個名字,而小貓正是在這段時間走入我的生活,於是便順著這個緣分叫起瞭趙小雷。後來有位鄰居看到我和小雷在玩,談起它是個女娃,本名叫meatball (直譯為肉球……)。當時便覺得小雷的中文名和英文名都顯得太過夯實,與它溫柔優雅的女孩子性格嚴重不符,但這強烈的對比之下卻更顯有趣。
於是小雷就成瞭我傢的常客。主人給它時間自由活動時,它便跑過來與我親近。一把抱起來,又暖又軟的一小團,它和我都十分愜意。有時忍不住會和它講話,小雷呀,你幾歲啦,你剛才都去哪逛啦,你主人給你吃啥啦,怎麼一嘴魚味啊,小雷你昨天洗澡瞭嗎……它通常會用尾巴左右甩甩算是回答瞭我,我竟也心領神會。它有時還會在房間裡面找水喝,我一邊叨咕著原來小雷也不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好同志呢,一邊翻箱倒櫃地找出瞭一個漂亮的小碗給它。以後它要是渴瞭就蹲在這隻小碗旁邊,小小的一團,抬起大眼睛看著我,尾巴左右掃地,我便毫無抵抗力,乖乖地去給它服務。我若有一段時間專註於電腦沒有看它,它便喵喵地叫著走到我腳邊,然後用力一栽,倒在我腳上,若無其事地躺下去。等玩夠瞭,它就躺在我的腳邊或者腿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那均勻的呼吸和若有若無的鼾聲,讓整個房間都睡意盎然,我有時隻好泡一杯濃茶才能清醒地工作。每當陽光灑進房間,小雷在身旁或睡或醒,傢裡的盆栽歡喜地吸收著自然的光明,那種歲月靜好,無爭無求,平凡而永恒的感覺便從心底升起來,溢滿房間。
小雷還有英勇和堅強的一面。有次我發現它從外面逛回來,背影異常矯健有力,目標明確直奔自傢,並沒有半分遊移要來串門的意思。我上前仔細一看,嘴裡竟叼著一隻灰撲撲的麻雀。它帶著這麻雀躍進瞭自傢的院子,然後側臥在戰利品旁邊喘起氣來,仿佛就是一隻老虎剛捕獲瞭一隻山雞準備美餐一頓的派頭。幾天後來到我傢玩,傍晚有蚊蟲飛入我便關瞭紗門,沒想小雷視力不濟往外跑時一頭撞在上面,紗網撞脫瞭框,它也疼得坐在地上低下頭用小手摸著自己的額頭和鼻子。我連忙抱起來看它,雖然不叫不鬧,但這個小獵手顯然是撞得又疼又委屈。第二天我再見它,總覺得腫頭腫臉的,它卻依舊和我親近,能吃能睡。
大多數時候,小雷還是被關在傢裡,透過高高的落地窗張望外面的世界。它若在窗外看到瞭我,便會張口叫上兩聲,我聽不到聲音,卻能看到它嘴的翕動。在有風雨的日子裡,我為小雷能這樣安全幹燥地呆在房間裡而感到欣慰;而在大多數明媚的日子裡,我便和小雷一樣長久地觀望著窗外的世界。那種白晝時對自由和危險的渴望,希望用一身本領在食物鏈上搏一席之地的沖動,和那種萬傢燈火時對傢人歸來的期盼,和在意識最深層的對被遺棄的恐懼,都在日夜輪轉間重復、習慣和強化。卻也常聽說動物和嬰兒是上上智者,能夠全然領悟看山是山的終極道理。也許是混沌中的我錯讀瞭小雷,將個人意志投射在瞭它的眼中。是我太希望過好這一生,長久地浮浮沉沉地在生活中掙紮。也許它早已看透自己的身世,化解瞭其中的情愫,欣然地領受瞭命運的安排。
小雷就是這樣一位不會講話的朋友,是另外一種生命形態對我的提醒:要成為這世上一個溫柔、堅強、明澈的生命。
點評:陸遊愛貓,他形容貓“似虎能緣木,如駒不伏轅” ,他贈貓為“裹鹽迎得小貍奴,盡護山房萬卷書”。如果你的生命中能有一隻屬於你的貓,那麼好好的待它,它將給你帶來許許多多美好的有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