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5 22:10:44
正像魯迅說過,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瞭,也就成瞭路。不管怎麼說,盡管過去幾十年中的那條大路依然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但卻有一兩個被擠出瞭人潮的犟種, 或是三四個探頭探腦妄圖抄出一條捷徑的小機靈掉下瞭路基,路兩旁有灌木和雜草,爛泥和痰盂,還有隨處可見的腦袋倒插在泥裡雙腿還在奮力撲騰的活地標,時刻 提醒著此路不通請立刻折返。可令人欣慰的是,借助微弱的月光,我們還能發現幾個稀松的足跡、幾具被推倒的稻草人和遠方簌簌作響的蘆葦叢,在大路的兩側,不 知已被誰踩出條條泥濘的小徑,阡陌相通,縱橫交錯,蜘蛛網狀朝著四面八方不斷延伸,引得星嘣幾個不怕死的上前一探究竟。與大路上匆匆趕路奔往終點的旅客不 同的是,這裡的行者永遠不知腳下的路通向何方,也不必為抵達終點而疲而奔命,他們或徐或疾,姿態古怪,時而狼狽踉蹌,時而放聲高歌,隻因為明天又將是前所 未有的嶄新經歷。後來,我是說後來,也許其中的大多數人不幸踩到屎而被迫折回原地,至少他們還可以眉飛色舞向大路上的人講述那一腳的經驗,或破口大罵是哪 個倒黴催的隨地大便,或淚水漣漣,或如法炮制,其實想表達的無非是,這輩子恐怕再也遇不到如此有趣的事瞭。
正因存在著如此有趣的變數,我開 始喜歡上路旁這樣一片廣袤未開墾的處女地。這不是最好的時代,也絕不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溺水的時代,也是自救的時代;這是喪失信仰的時代,也是立地成佛的 時代;這是一夜暴富的時代,也是聚沙成塔的時代;這是荒蕪之春,也是茂盛之冬;這裡是寸草不生的芳圃,這裡是小徑分叉的荒原;有人正在直下地獄,有人正朝 向四面八方撒丫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