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絳和錢鐘書一生最理想的婚姻

2016-08-13 13:59:46

  楊絳:人世間最理想的婚姻應該是什麼樣?

  我們仨

  鐘書曾逗阿瑗玩,說《圍城》裡有個醜孩子,就是她。阿瑗信以為真,卻也並不計較。他寫瞭一個開頭的《百合心》裡,有個女孩子穿一件紫紅毛衣,鐘書告訴阿瑗那是個最討厭的孩子,也就是她。阿瑗大上心事,怕爸爸冤枉她,每天找他的稿子偷看,鐘書就把稿子每天換個地方藏起來。一個藏,一個找,成瞭捉迷藏式的遊戲。後來連我都不知道稿子藏到那裡去瞭。

  每天臨睡前鐘書都在阿瑗被窩裡埋置“地雷”,埋得一層深入一層,把大大小小的各種玩具、鏡子、刷子,甚至硯臺或大把的毛筆都埋進去,等女兒驚叫,他就得意大樂。女兒臨睡必定小心搜查一遍,把被裡的東西一一取出。鐘書恨不得把掃帚、畚箕都塞入女兒被窩,博取一遭意外的勝利。這種玩意兒天天玩也沒多大意思,可是鐘書百玩不厭。

  鐘書曾經很認真地跟我說:“假如我們再生一個孩子,說不定比阿瑗好,我們就要喜歡那個孩子瞭,那我們怎麼對得起阿瑗呢。”提倡一對父母生一個孩子的理論,還從未講到父母為瞭用情專一而隻生一個。

  我們在牛津時,鐘書午睡,我臨貼,可是一個人寫寫字困上來,便睡著瞭。他醒來見我睡瞭,就飽醮濃墨,想給我畫個花臉。可是他剛落筆我就醒瞭。他沒想到我的臉皮比宣紙還吃墨,洗凈墨痕,臉皮像紙一樣快洗破瞭,以後他不再惡作劇,隻給我畫瞭一幅肖像,上面再添上眼鏡和胡子,聊以過癮。回國後他暑假回上海,大熱天女兒熟睡(女兒還是娃娃呢),他在她肚子上畫一個大臉,挨他母親一頓訓斥,他不敢再畫。

  人間不會有單純的快樂。快樂總夾帶著煩惱和憂慮。人間也沒有永遠。我們一生坎坷,暮年才有瞭一個可以安頓的居處。但老病相催,我們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盡頭瞭。一九九七年,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歲未,鐘書去世。我三人就此失散瞭。就這麼輕易失散瞭。“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現在隻剩下瞭我一人。我清醒地看到以前當作“我們傢”的寓所,隻是旅途上的客棧而已。傢在哪裡,我不知道。我還在尋覓歸途。

  楊絳:人世間最理想的婚姻應該是什麼樣?

  獨留人世間

  我是在父親的引導下開始迷戀讀書的,無論是中英文的都拿來啃,慢慢地讀書成瞭我最大的愛好。一次父親問我:“阿季,三天不讓你看書,你怎麼樣?”我說:“不好過。”“一星期不讓你看呢?”我答:“一星期都白活瞭。”

  “我和誰都不爭,和誰爭我都不屑;我愛大自然,其次就是藝術;我雙手烤著,生命之火取暖;火萎瞭,我也準備走瞭。”——我早年翻譯英國詩人蘭德的詩句。

  鐘書病中,我隻求比他多活一年。照顧人,男不如女。我盡力保養自己,爭求“夫在先,妻在後”,錯瞭次序就糟糕瞭。

  鐘書走時,一眼未合好,我附到他耳邊說:“你放心,有我吶!”媒體說我內心沉穩和強大。其實,鐘書逃走瞭,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裡去呢?我壓根兒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間,打掃現場,盡我應盡的責任。

  楊絳:人世間最理想的婚姻應該是什麼樣?

  一百歲感言

  我今年一百歲,已經走到瞭人生的邊緣,我無法確知自己還能走多遠,壽命是不由自主的,但我很清楚我快“回傢”瞭。

  我得洗凈這一百年沾染的污穢回傢。我沒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隻在自己的小天地裡過平靜的生活。細想至此,我心靜如水,我該平和地迎接每一天,準備回傢。

  在這物欲橫流的人世間,人生一世實在是夠苦。你存心做一個與世無爭的老實人吧,人傢就利用你欺侮你。你稍有才德品貌,人傢就嫉妒你排擠你。你大度退讓,人傢就侵犯你損害你。你要不與人爭,就得與世無求,同時還要維持實力準備鬥爭。你要和別人和平共處,就先得和他們周旋,還得準備隨時吃虧。

  少年貪玩,青年迷戀愛情,壯年汲汲於成名成傢,暮年自安於自欺欺人。

  人壽幾何,頑鐵能煉成的精金,能有多少?但不同程度的鍛煉,必有不同程度的成績;不同程度的縱欲放肆,必積下不同程度的頑劣。

  楊絳:人世間最理想的婚姻應該是什麼樣?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