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5 22:43:17
勒維耶花瞭大半年 的時光,本 著數學的狂熱,從天王星軌道的不規則性質回推那顆隱身行星的藏身之處。依照勒維耶的預測,德國天文學傢約翰·伽勒(Johann Galle)在柏林的天文臺觀察到一顆行星,也就是我們如今所知的海王星,實際位置和預測隻差1度。勒維耶因此名聲大噪,給本來顯然可以很沉悶的成績上添瞭點叫人失望的奢侈榮光。
一般地說來,在幾個最無聊的科學行當中,天文學傢大可以號稱坐著頭一把交椅:因為需要長時間盯著看。比如尋找超新星的業餘愛好者,夜復一夜地湊在望遠鏡上直著 眼珠瞄準星系,比較自己所見與標準圖表上的記錄看看是不是能找到有突然新出現的光亮點。他們中的少數幸運兒會看到幾顆超新星,可其他人終其一生的觀察卻一次超新星爆發也不曾親見。
天文學傢是非冷門科學苦行當中的無聊冠軍:總是在盯著看
孤獨的觀星人掃視宇宙尋找茫茫星系中爆炸的證 據,聽上去好歹還有種浪漫感覺。坐在桌子邊盯著照片看卻連這點微末的誘惑都沒有。在數碼攝像機問世之 前,大多數專業天文學傢用望遠鏡來暴光感光底片,再拿著結果與恒星和星系的目錄比對。不難理解,但凡有可能,他們更喜歡讓別人來做這盯著看的差事——一般是叫女性來做,因為她們被認為不適合做更有智力挑戰的工作。
亨麗愛塔·勒維特(Henrietta Leavitt)就是“活電腦”之一。她從1895年起在哈佛大學天文臺看瞭二十年感光照片,按星星亮度給它們分類。勒維特聰明、堅忍、盡職,一開始是作 為志願者幹這麼一份沒勁的工作,後來是為掙每小時25美分的工錢。
勒維特編瞭一份包括不同亮度的1777顆恒星 的目錄,這些恒星都在我們銀河系 附近的兩個矮星系麥哲倫雲。一大堆數據裡,她註意到瞭一些東西。她發現,在一類叫做造父變星的變星當中,脈動的周期與絕對亮度的相關性很好。這就給測算宇 宙中的距離提供瞭一個辦法:在天空中找一顆造父變星,記錄脈動的時間,然後你就能知道它實際發出多少光;再與它看上去的亮度比較,就會從中得知它到底有多 遠。拜勒維特的距離測算方法所賜,哈勃(Edwin Hubble)使世人知道瞭我們的銀河系不過是億萬星系之一,並且宇宙正在膨脹。
消耗腦力
這是相當巨大的成果,但這種回報根本沒有保證。在每個堅定不移走科學道路終於凱旋的研究人員背後,都有許多面目模糊的墊背。George Ungar在這一點上尤有發言權。他認為記憶可以在不同動物個體間轉移,方法是從動物甲的腦中抽取點什麼東西然後註射給動物乙。在1968年發表於《自然》的一組實驗中,他帶一撥人就用電擊法訓練瞭4000隻大鼠讓它們學會怕黑,然後解剖它們,勻漿大腦,用各種方法從最後得到的一坨漿中提取分離不同的化 合物。將這些大鼠抽提產物註射給小鼠後,Ungar報告說,那些小鼠在黑暗中待的時間會變得比正常的、沒“大鼠化”的同伴少。
大鼠軍團還沒能滿足Ungar。他再接再厲訓練瞭17000條金魚,讓它們學會分辨不同的顏色,然後勤勞刻苦地以科學的名義提純瞭它們的腦子。然而,最 終,什麼也沒有。由於Ungar的結果無法被其他研究組重復出來,沒人再相信他的記憶移植的想法。
可憐的Ungar肯定被那些未有任何意義 的大屠殺搞慘瞭,但他花費的功夫比起科學界最著名的艱巨任務來說又不算什麼瞭。居裡夫婦為瞭證實他們發現的 新元素鐳,搞瞭幾噸鈾礦,還都是手工處理。一如女性承擔著科學中真正嚴苛的工作的模式,居裡夫人完成瞭大部分費力的苦差。她描述自己是如何在“一間瀝青 地、玻璃頂、漏著雨的木棚子裡工作……把容器搬來搬去,將液體倒來倒去,用一根鐵棒攪生鐵盆裡沸騰的東西一攪就攪上個把小時,精疲力盡。”前前後後忙瞭四 年,她從一噸礦物中得到瞭100毫 克氯化鐳。
但叫人驚訝的就是,居裡夫婦的的確確從他們的工作中得享樂趣。“我們非常開心,”瑪麗寫道,“我們專心致志地,完全像在夢幻之中。”
不光是 他們。就凝視而言,現 代最傑出的一項豐功偉績——不負榮獲諾貝爾獎——屬於劍橋大學的約翰·薩爾斯頓(John Sulston)。18個月,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在顯微鏡下觀察生長中的線蟲,追蹤每一個細胞在從卵到成體的過程中的來龍去脈。瞇著眼睛對小灰點看 上一年半載,估計在你我看來十分枯燥——可對薩爾斯頓來說卻不是。“好玩。我喜歡對著顯微鏡看。”他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