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為生命作畫

2016-08-09 21:49:10

文/下午百合

陽光好,且沒有風,就坐在這淡淡光暈裡吧。

我們有一年未見瞭,上次見面也是在這咖啡館。其實這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

菊帶來她的新作品。她從某知名證券公司離職全職畫畫有一年瞭。她畫的女子都有點像她。略顯厚的倔強的唇,粗黑的眉毛,坦蕩的眼神。輪廓有一點弗裡達的味道。我喜歡看她卷起匹薩蘸著辣椒醬痛快吃喝的樣子,忍不住也試瞭一塊。並且,跟她學會瞭“帶勁兒”這個詞。這個詞在這個冬日下午被頻繁使用著。

“你的作品裡有一種東西,但是它還沒有完全出來。”

“這其實是個身心修煉的過程,你力量的中心不在外面。當那種力量被觸動,爆發出來,你的作品才能真正的打動人。”

一邊覺得這也是說我自己。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說說大師們,說說令她想哭的畢加索。她給我看畢加索寥寥幾筆畫出的牛。那牛是有骨骼的,雖然我們看不到它的骨骼。它是有溫度的。我跟她說起常玉畫的馬。蒼茫天地間渺小到接近於“無”的小馬,像極瞭每一個孤獨的靈魂。

“技術永遠不是問題,問題是能不能一次又一次地拋棄所謂的‘技術’,和藝術表達之外的一切。”

我們說起某位現當代的學院派藝術傢。他的作品的真實曾經深深的打動我。他畫農民工,街頭巷尾的路人甲、路人乙,他畫出的是他們的內在。“所以,你感覺到有一種張力在他們和觀看者之間。直視他們的眼神,那是純凈的也是蒙塵的,是扭曲的也是坦蕩的。你會在那一刻看見瞭自己。”

“他把技巧埋得很深,幾乎看不出痕跡。但可惜的是,他還是沒有放下那一點‘機心’,這或許就是這一類藝術傢與大師們的差別吧!”

在大師們面前菊是謙卑的,但她也是自信的,“我一直相信我會畫出很棒的作品,我是在一點一點接近它。”

“靠什麼生活?賣畫嗎?”我知道這是不現實的,我想她在內環附近租住公寓的租金。

“今年隻賣出瞭一幅,是一位德國人收藏的。現在我和男友在一起。”

“他養你嗎?”

“他相信我總有一天會成功。你知道嗎?有一天他告訴我‘我會把所有的都給你’,從那一刻我決定瞭跟他在一起。”

“他隻是一個屌絲,但是重要的不是他有多少錢,是他有一千塊也願意跟我分享。”

多好,上帝給我們的菊派來瞭天使,“過的是窮日子,但很快樂。”

“是的,我常常想,重要的是隻要活著,讓一口氣順溜著。快樂就好!”

我又一次感受到這女子內在的那種力量,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就感受到的,那就是我明白隱藏在她現在作品中的,呼之欲出的那個東西。

是生命力吧!

我們繼續聊著靜物之美,說著風景和花卉。“每一朵花都是有靈魂的,就算是枯枝,瓶子,吃瞭一半的水果。石子,一隻疲憊的鞋。這些東西都從內在透出光來。”

那是愛。是無分別的時而安靜時而瘋狂的愛。

我們說起蒙克的《吶喊》,它把人性的恐懼和絕望表達到瞭淋漓盡致。說起莫奈晚期的睡蓮。就快要失去視力的莫奈僅僅依靠頭腦的印象和模糊看到的色塊畫下一幅幅接近癲狂的睡蓮。筆觸甚至是凌亂的,顏色交疊在瞭一起,形象是錯位的。但是那又有什麼關系?我們看到一團熊熊的生命之火在燃燒。他畫到瞭生命結束前兩天,如果再給他兩天的生命,他還是會畫下去。

菊也開始畫一些抽象的,色彩明麗的作品。她給我看她的“未來之夢”,說這是一座就要毀滅的墮落之城,每一個人在毀滅之前都盡情地舞動。

“總有一種東西隱藏在這一切之內,我們隻是在走向它。不要用任何限定性的思維去影響它,要始終打開。”

我發現說給菊的話同樣都是說給自己的。我因之感謝菊,感謝這一個下午。它讓我看清與生命無關的所有,把那些像浮沫一樣輕輕地撇開。抬眼,看見灌木中垂落的那一叢萎頓的樹葉,也是那麼美。

菊給我看她選好的嫁衣。

“要出嫁瞭?”

我喜歡看她眼底的幸福。相扶相攜相惜的戀人,走到一起是必然的吧!

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我仿佛看見身穿大紅嫁衣的菊,梳著麻花辮,在東北的雪地上。

正月十一,菊要嫁瞭。祝福你。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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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附:下面文中提到的一些代表作,供君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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