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與糊塗

2016-08-09 21:50:19

文/廖超國

明白與糊塗,於人類這是一個哲學問題,於個人這是一個靈魂問題。深一點說這是一個重大的人生問題。人可以不明不白用食物把肉體喂飽,可以糊裡糊塗用衣服把身體裹暖,但人之為人是因為他還有靈魂,有靈魂的人是不願意過豬一樣溫飽生活的。對於靈魂卻無法像打發肉體那樣簡單,靈魂總喜歡去追尋所謂的意義,他總愛去問一個為什麼。這樣他便必須在明白和糊塗之中找到定位。靈魂最瞭不起的是追尋意義,而一旦牽扯到意義就自然而然必須弄清楚明白與糊塗的問題瞭。

明白與糊塗,還涉及人生最終的問題。人活一輩子究竟為什麼呢?對於一個普通生命評價的最高贊詞,我以為“他是一個明白人”。這樣一句評語勝過好多贊美的評語。而說“那個人真糊塗”則把人說到瞭底。被稱為“糊塗人”可謂天下最重的貶損。

明白與糊塗,還是一個很難說清的問題。它不像黑與白那樣分明。他與禪相關聯。除瞭思索,還需領悟。對它的理解要靠經歷來積淀。對它的體悟要靠人生的歲月來支撐。

“當你明白的時候,你其實是糊塗的,當你糊塗的時候,你才真正開始明白”這話聽起來非常繞耳亂思。但卻道出瞭人生中關於明白與糊塗的禪妙。如果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就無法理解“揚州八怪”之一的板橋先生的那句“難得糊塗”和“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而入糊塗更難”的名言。

板橋先生的糊塗是一種大明白。是智者隱身的鎧甲。他稱的糊塗是悟性,是豁達,是淡泊,是大度,是謙卑,是包容忍讓,是隱藏鋒芒,是處世圓潤,是無為而為。

其實在他之前的一些大聖賢們,也對糊塗作瞭最好的詮釋。孔子發現它的時候,將其取名為中庸。老子發現它的時候,將其定義為無為。莊子發現它的時候,將它解釋為逍遙。墨子發現它的時候,將其稱呼為非攻。如來發現它的時候,將其說成是忘我。

世間的事就是這樣,萬事惟唯糊塗難,過於清白便無味。有些事,問得清楚是無趣。有些人,識得清白則無徒。所以,佛都說:人不可太盡,事不可太清。

人不可太盡,事不可太清,但又不得完全不盡不清。個中滋味,便是中庸。中庸是人生的大智慧。是糊塗中的明白,是明白中的糊塗。是大事明白,小事糊塗;是心性之求明白,身外之物糊塗;是對己明白,對人糊塗;是對生明白,對死糊塗。

大事明白,小事糊塗,是要知道,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從父母那裡獨立而來的,短短幾十年,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生離死別,終是一個過程。生命做的是減法,過一天則少一天,要學會珍惜。生活則要做加法,經歷更多的事,接識更多的人,欣賞更多的景,少留遺憾。

心性之求明白,身外之物糊塗,是要清楚,名利花間露,富貴草上霜,隻有心態伴生死。人最終活的是心情,莫追浮雲亂方寸,腳踏實地度人生。有意義的人生就是用有意義的事把靈魂充填把人生度完。

對己明白,對人糊塗。人生隻有三件事,識人、看事、做自己。重點是做自己,前提是要認清自己,做到自知之明。對自己明白,就是要對自己的“三天”負責,把握今天,總結昨天,謀劃明天。對人糊塗,就是要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對人不要苛求,沒有誰天生欠你的。要感恩人與人之間的相會際緣,要寬容人和人之間的對錯是非,要淡定人與人之間的成敗得失。要明事理,對事要學會看遠、看淡、看透。霧裡霧外皆在紅塵中,人前人後皆是凡人胎。真正達到“閱透人情知紙厚,踏穿世路覺山平”的境界。

對生明白,對死糊塗。 人都是在臨終的時候最明白,但時之為晚。我們不妨把明白提前,避祛那悔之晚矣的痛苦。對生的明白,我們就不會有陸放翁不久於人世時的“死去元知萬事空”,的感嘆,就不會有一日連降十九級的年羹堯彌留之際的“人生貴適宜”的清醒。對死的糊塗,是因為我們知道,和坤在白綾系脖的時候才發出“百年原是夢,卅載枉勞神。對景傷前事,懷才誤此生”的哀嘆。

當你最終在明白與糊塗之間把握住度瞭,捏拿的恰當瞭,你會淡然一笑,天,無非是陰晴。人,不過是聚散。地,隻是高低。你會縱然一悟,人的一生終是在明白與糊塗之中繞圈子,從不明白到明白,從太明白到想糊塗,從想糊塗到麻木,從麻木到再明白。這可能是人對明白與糊塗認識的量變質變規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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