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3 18:04:43
清明不還鄉,留校也斷腸。斷腸人又豈止在天涯,時間與空間的錯失者,皆肝腸盡裂。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打打醬油。
點評:不同的節日賦予我們不一樣的心情,也許外面沒有雨,隻是人們的心中會有濕漉漉的感覺,因著某種祭奠。也因為這幾天的走過,心情總會不一樣。
就在我整理這篇文章的時候,恰收到衛斯理發來的文章——《清明囈語》,怎一個巧字瞭得。
《清明囈語》
文/衛斯理
前些日子,終於回去瞭,記得上次拜山是〇六年,至今恍然又過瞭那麼多年,時過境遷,多少又有些物是人非的惘然。春風依然那麼溫柔嫵媚,拂過臉頰,令人眷戀,就像流逝的年歲,是如此的讓人緬懷。
臨近中午,一大傢人待本傢親戚幾乎到齊,拿出祭祀品,在出門前朝天行過祭禮,於是就出發瞭。在以前農村沒有鋪上水泥硬道的時候,一場春雨過後山路是泥濘崎嶇的,而今水泥路也有好幾年,隻是走起來似乎也還是像從前那樣,腳下沾滿泥巴,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大人身後屁顛走著,然而長大後畢竟是和小時候不一樣的。
最先到瞭距離最短的墳塚,因著清明,有許多人也選在今天拜山,還好是個晴天。走進自傢所拜的那堆墳塚,是連座的,墓碑上隻有青磚,不見碑文,我問大哥,裡面的是誰?大哥說應該是我們的曾祖父,由於年代久遠,名字已不可考據,大概是爺爺的父親或爺爺的那一輩吧!我問族譜現在是否可查,大哥搖搖瞭頭,說並不清楚。我似乎對面前的這座墳塚很陌生,就像是看著形狀奇特的堆頭,然而我又很清楚,這是我的祖上,我身上流淌著他們的血液,盡管墓碑上是無名的,但我是有著他們的基因的,是他們的後代子孫。他們的生前也許是與我們無關,但我們的確是與他們有關,我們是血緣關系,縱然想跳進時空,其實也就僅此而已。但我一想到這是我的祖上,於是立馬就嚴肅起來,行上祭禮,然後就燒上香紙寶燭,絲毫不敢懈怠。待大傢收拾完畢,放過鞭炮就算禮閉瞭。帶著他們是誰?我們到底來自哪裡的疑問,我又惆悵起來,當鞭炮燃放的隆煙蓋過我的視線,我想,風知道答案。
聖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據說蔣介石晚年讀到這句詩,對反攻大陸計劃便釋懷瞭。這又讓我想起某網友說的那句話:小時候恨蔣介石,長大後越來越恨蔣介石。關於蔣委員長,一直是我們大陸最為熟悉的陌生人。其實許多人許多事總歸會如眼前的紙錢那樣灰飛煙滅,你能夠抓住的也就是你手中的那些。
鞭炮響完之後,我們便前往另一堆墳塚,這堆墳塚是我們最為熟悉也是我們最為緬懷的。
在這堆墳塚裡面,我的爺爺奶奶及他們的兄弟,還有兩個大伯,他們的英靈都在此處歸根,在幾座墳塚當中,其中有一座是比較顯眼的,那是去年新添的,本傢的一位大伯在去年逝世瞭,死前強調喪事簡單處理,雖是如此,但相比其他幾座墓塚,依然可以從中看出是一座剛起不久的墓塚,就像他的音容笑貌,在漸漸地淡忘當中,我們依然輕易會記起他。在眾多刻在墳塚碑上的名字,大多我是很陌生,隻是聽著二叔說,這個是誰,我們應對他們如何稱呼。在大傢抵達後,各自便動手除草,將去年插在墓塚面前的木香和火燭燒完所剩的腳料拔出,然後將土盤松一些,方便等會上香。我們給面前的每座墳塚都壓上墓紙,墓紙是要滴過雞血的,那隻被殺的公雞此時就盛在托盤裡面,托盤裡頭則還有豬肉腐竹菜刀等祭祀品,外加一瓶白酒和三個酒杯。由於是一大傢子人,各自也就分開去燒紙錢燒香燒火燭。這天山上的風很大,剛湮滅的紙灰風一過就滿天飄飛,而呼呼燃燒的火燭,蠟滴霹靂霹靂的垂滴著,待風又停下些,火燭和木香也已幾乎燒去瞭一半,然後在墳塚面前插穩。待紙錢燒完,於是開始作輯行禮,說些祈願納福的話語,然後斟酒再行禮,斟過三回之後,套數也就算做完瞭,接著就是燃放鞭炮瞭。
這天的山這天的風這眼前的景況,這讓我想起瞭這首厚重的古詩。
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
紙灰飛作白蝴蝶,血淚染成紅杜鵑。
日暮狐貍眠塚上,夜歸兒女笑燈前,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其實無論此生如何,最終歸處都不是在相框或名字被排成鉛字或刻在墓碑或埋在土裡,而是如眼前燭火,燒完即止,餘煙讓風吹到哪裡就哪裡,活著死去,也不過是一場不是夢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