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5 22:10:08
認識一位文藝界的腕兒。
他在場的時候,大傢都不敢說話,好像生怕自己的觀點不成熟,貽笑大方露瞭怯。可是,他又是和善之人,通常自己不先發言,覺得先提話題定瞭調,別人就會不得不跟著走。
所以,有他在的場合,基本冷場。
我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總是喜歡先發言。
幾天前來北京開會,組織瞭一場小聚。
哪 裡是吃飯,簡直是又一場班級研討會。她先發言,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從入學時的細枝末節講到如今的行業境遇。我們如同小學生,拿著筷子盯著她,點頭稱是。 偶爾的時候,放下筷子,附和。讀書的時候就是如此,她總是滔滔不絕,從來沒有一點話語停歇。你的思路,從來都是跟著她走。
所以,有她在的場合,大傢已經懶得動腦。
還有我的爸爸。
他既不是不發言的那類,也不是先發言的那類,而是第三種情況──無論他何時開口,都是這件事的定論。一件事情,大傢爭執不下,或者有存疑,他一開口,這件事一般就完瞭,因為,肯定是他說瞭算。
說起來很有意思。定好第二天出去玩,爸爸會安排好幾時出發,路線如何,玩到幾時比較合適。第二天,你肯定得照此執行,雖然你覺得玩本是件輕松的事,不需要像開會一樣不遲到。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抗議。
所以,有他在的場合,從來都是一邊倒。
這就是我身邊的三類“優勢個人”,以及他們在場時的三種狀態──冷場、依附心理、一邊倒。
說他們“優勢”,是因為在某個群體中,他們總是有意無意成瞭一種隱形的壓力。別人通常會迫於某種形勢,改變自己的行為模式。事情本身的自然狀態可能並非如此,但是因為他們在場,大傢都變得面目全非,準確地說,是面目模糊。
比如,每當那位腕兒出現時,我們就算剛才還在侃侃而談,下一刻一定畢恭畢敬;每當那位教授在場時,我們就算很有想法,也會變得依附於她,認為她說得沒錯;每當我的爸爸一開口,我們會立刻停止討論,一下倒向他那邊……
隻因為,面前有一個優勢人物籠罩。是的,我們都難免迷信權威,尤其對於那些有威信、地位、權力、資歷的人,我們總是先把自己放低瞭,然後去仰視。
殊不知,正是“放低”這種心態,讓對方顯得無比“優越”。或者,正是對方無意中的“優越”、“強勢”,所以,你把自己“放低”。
無論何為因,何為果,其實都是一種非正常狀態。
我知道,那位腕兒自己也有點苦惱,他很想與年輕人打成一片,不顧及什麼權力地位;
我還知道,那位侃侃而談的教授,如今的水平已經不再讓人仰望,大傢也願意說說自己的觀點;
我也知道,我的爸爸,他其實很孤單,即使我們都聽他的,但是,從來不向他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印象中有一次參加心理學的培訓,與一位女士同一個小組。
她說,自己總是很自卑,從小就有權威恐懼,自己的父輩,都是掛在墻上看的。她是如此平和的一個人,說話像聊天,你發言時,她就特別認真,有不同觀點,娓娓道來。活動快結束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她是業內一位響當當的人物。
幾乎有點汗顏,為自己那些粗淺幼稚的言論──如果之前知道有這麼一位優勢人物在場,我肯定是會有所控制。
因為被別人籠罩過,所以,知道隱藏自己的光環。
或許,每個人都可以回到事件最原始的狀態中來。把身邊的你我他,都看作脫瞭社會外衣,沒有身份和光環的人。
內心優勢是一個此消彼長的東西。當你給出去時,別人就會擁有得多一點;當你收回來時,自己也會變得更加從容。
3.所以,
韓非子說:“而敦愨純信,用心怯言,則謂之窶。守法固,聽令審,則謂之愚。敬上畏罪,則謂之怯。言時節,行中適,則謂之不肖。無二心私學,聽吏從教者,則謂之陋。”意思就是說:“在一個團體裡,一個人隻會壓制自己,叫做怕;隻會糾正自己,叫做亂;隻會節省自己,叫做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