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7 22:27:08
能口4上上下下都豎大拇指,還不厲害嗎?凡夫俗子,誰能做得到?楊廣和蕭妃酷似一對受氣包兒,“矯情飾行,以釣虛名”。兩口子小心翼翼地應酬雞毛蒜皮,戰戰兢兢地迎合裡裡外外。肯下本兒,才可能有回報,兩口子笑容可掬地引導著輿論、點頭哈腰地塑造瞭聲望。如果說楊廣富有奸雄之才,那麼,蕭妃忠誠的陪伴則純屬女性的隱忍和耐力。誰能斷定,今天裝孫子,明天就一定能變成爺爺?或許,要這樣屈辱地混一輩子,做一條永遠也不能翻身的夾尾巴狗。尋常女人,哪個能丟開虛榮,甚至拋棄對未來的幻想,跟一個戲子式的男人往前奔呢?蕭妃就能!與楊廣不同,蕭妃隨和的表情絕非裝出來的,而是本性的流露。她小時候與人為善,逆來順受,習慣瞭。說來也是“糟糠之妻”,難怪後來楊廣從不顛覆蕭氏的皇後地位。
有蕭妃默契的配合、溫柔的撫慰,楊廣徹底贏瞭。隋開皇二十年,也就是公元600年,31歲的楊廣如願以償地做上瞭東宮太子。他喜形於色地告訴蕭妃:等著吧,好日子說話就來!蕭妃莞爾一笑,卻不知新太子的許諾,究竟在什麼地方。她猶如一片落紅,隨著命運的河流沉浮、漂泊……
靠邊兒站
大業元年(公元605年),35歲的蕭妃晉升為蕭皇後。這是她和楊廣苦守瞭23年的酬勞。當初,楊廣許諾的好日子終於來瞭。想不到,好日子隻屬於皇上自己;等待皇後的,是漫無邊際的噩夢。當楊廣號令天下、為所欲為的時候,蕭皇後不得不乖乖地閉嘴,甚至靠邊兒站。而當大隋樹倒猢猻散的時候,蕭皇後依然平靜地陪伴在楊廣左右。
婚後23年,楊廣的確是位模范丈夫:待人和善,不笑不說話;艱苦樸素,吃穿用度活像個平民;用情專一,隻挽著蕭妃出雙入對,絕不張羅什麼歌女、小妾——唯一叫人擔心的就是,想法太多,心思太重。按說,嫁這麼好個人兒,今生足矣。可令蕭皇後不安的是,人一闊,臉就變,即便兩口子,也難免這種下場。
仁壽四年,亦即公元604年,楊堅臥病仁壽宮,居然詭異地死瞭。當天晚上,楊廣就火急火燎地逼父親的小老婆—一宣華夫人跟自己睡覺。大隋朝的新皇帝,性壓抑太久瞭,一旦當傢做主,欲望的火山便勢不可擋,噴湧而出。蕭妃痛苦地搖頭:好端端的仁德君子,怎麼一下子變成瞭“雙足野獸”?
雖說天下美女盡人股掌,但楊廣表面上依然疼愛元配。於是蕭氏便更死心塌地過日子、無怨無悔地追隨丈夫。時光居然沒有在這女人俊俏的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她嫵媚的眼裡貯滿柔情,鮮亮的唇間銜著微笑——上天憐惜女性,盡量叫這朵“陰柔之花”多開一夜。美在,女人在;美走瞭,女人便蛻化成一具空洞的軀殼、一個幹癟的符號,永遠從男性世界裡紛然羽落……
楊廣頒詔,慷慨地稱贊自己的元配:“妃蕭氏,夙稟成訓,婦道克修,宜正位軒闈,式弘柔教,可立為皇後。”皇帝口惠實至,無論到哪兒,不管幹什麼,都捎上蕭皇後。盡管其真心寵幸誰,別人不得而知,但楊廣對蕭皇後的表面文章還是做得非常漂亮。聰明過人的蕭皇後也相當知趣,她一步一步地退讓,直到靠邊兒站。人老珠黃,色衰愛弛,何必搬個醋壇子,招皇帝膩味呢?盡管蕭皇後仍俯首帖耳地服侍在楊廣左右,但其心境卻大不如前瞭。
《隋書·後妃列傳》寫道:“後見帝失德,心知不可,不敢厝言。”感情危機恰恰潛伏在這種客客氣氣的情態之下:兩口子不再交心,甚至連吵架的興趣都沒瞭。說話看臉色,言語找尺寸。盡管睡一張床,也不過是在勉強維持。蕭皇後頂著華美的冠冕,默認瞭這種情態。皇帝縱情淫樂,好大喜功,把隋文帝攢下的傢底揮霍得一幹二凈;官府橫征暴斂,民間盜賊風起;遠征高麗的軍隊和挖掘運河的民工,天天都在哀號、死亡……隋朝恢弘的大廈,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土崩瓦解。
蕭皇後惶恐地註視著朝野風雲,實在插不上手。憋不住瞭,就拐彎抹角地勸兩句吧。她提筆寫就一篇長長的《述志賦》,文章低聲細語,把好話都說絕瞭:“願立志於恭儉,私自競於誡盈。孰有念於知足,茍無希於濫名。惟至德之弘深,情不邇於聲色。感懷舊之餘恩,求故劍於宸極……”
很不幸,皇帝鹽水不進。他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一頭鉆進瞭江都行宮裡。既然天下失控瞭,索性“大撤把”,不理國事,不問禍福,隻顧毀滅性地享樂。據說,宮外火光四起,他也懶得答理,近臣說什麼他信什麼。他竟然告訴蕭皇後:“貴賤苦樂,更迭為之。”這簡直是哲學傢的口吻,他變成瞭一個醉生夢死的老混蛋。為什麼呢?還不是逃避現實,自己騙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