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3 16:05:54
近日翻閱陜甘寧邊區高等法院檔案,意外地發現一份判決書,是1937年在延安審判許世友等人“拖槍逃跑案”所作。判決並不長,一共千餘字。其中的“事實”部分如下:
許世友,系前紅四方面軍第四軍軍長,現在抗日軍政大學第一隊學習,因對目前鬥爭張國燾錯誤路線問題,認為中央是對紅四方面軍采取各個擊破,對目前統一戰線的新政策,認為是另有密約的投降敵人,聽說西路軍失敗,認為自己就沒有出路,這次請假回傢未獲允許,由於以上這些錯誤觀點出發,逐漸發展形成到政治上的動搖,遂與同學第四軍副軍長劉世模、政治委員王建安、政治部主任洪學智、前九十一師師長朱德崇、前九十三師政治委員詹道奎,組織拖槍逃跑出去打遊擊,分頭活動軍政大學中四方面軍送來學習的各級幹部,結果組織瞭三十餘人,約定在4月4日晚間,各人帶各人的槍,到軍政大學第五隊毛(茅)廁側面集合,由許世友帶二個人,在最後掩護出城逃跑,如有人追捕,即實行抵抗,許世友且主張大鬧天宮並主張在山上打幾槍說土匪來瞭,趁城內混亂的時候闖出城門,出城後在二十裡堡集合,用抗日的名義,向群眾派糧捐款,到陜南去打遊擊,此項險謀,該犯等已著手實行,因被西北保衛局破獲而未遂,經中央司法部國傢檢察長偵查起訴。
當年許世友為何要率部“逃跑”?此事還需從批判張國燾說起。
批判張國燾及案件由來
1936年6月,中央紅軍與張國燾統帥的紅四方面軍在四川懋功會師,最初的歡欣過後,雙方卻發生瞭一些隔閡與摩擦。其時,中央紅軍僅剩1萬餘人,四方面軍兵力則有六七倍之多。張國燾自恃人多槍多,張口要權;兩軍官兵也齟齬不斷,一方面軍指責四方面軍“逃跑主義”、“軍閥習氣”,四方面軍指責一方面軍“喪失鬥志”、“紀律廢弛”。
不久,“南下”還是“北上”的戰略分歧,引爆瞭雙方的矛盾。
1937年3月中旬,主要由原四方面軍戰士組成的西路軍在河西走廊幾乎全軍覆沒,消息傳到延安,紅軍上下沉痛不已,激憤的情緒引發瞭對張國燾這位四方面軍主要負責人的大規模批判。
據說,在批判張國燾時,有人把四方面軍的幹部說成是“張國燾的人”、“張國燾的應聲蟲”。據洪學智回憶,抗大在批判時提出三條,一條說紅四方面軍是土匪,二條說四方面軍幹部是軍閥,三條說四方面軍幹部是張國燾收買的。四方面軍的人想不通,許世友氣得吐血,副軍長劉世模對準自己的腦袋開瞭一槍,重傷住進醫院。許世友本人在上世紀50年代的一份學習總結中敘述瞭當時心境:
到延安以後,就有人說張國燾如何長如何短。我也不作聲。隻要你不說到我頭上我就不管,以後西路軍失敗,我非常痛心,半月沒好好休息,加上反張國燾路線聽瞭不少胡言亂語,有的說我是托洛茨基,有的說我是土匪,有的說我反抗中央……下面幹部看不起四方面軍的同志。我非常生氣,病得吐瞭血到醫院休養……加上下面又謠傳要槍決周純全、何畏、張國燾,我也是張國燾軍級幹部之一,也不能沒有我的事。我自己也覺得在這裡槍決太冤枉瞭。我南征北戰帶瞭這些彩,沒有功還有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