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8 22:46:20
文/高曉濤
人生中的許多事我都是從三十歲以後開始做的,比如學習烹飪,練習古箏,愛上攝影。然而我樣樣也不精,愛好始終是愛好,沒有達到癡迷的地步,也沒有取得瞭不起的成就,因此這些愛好似乎更像是為瞭取悅自己。
在諸多喜好中,攝影算是最能直接抵達內心的藝術,不用廢話就可以表達,不用得瑟就能訴說,所以我內心是喜歡的,但也常常會分心,分心的原因後面會講到。所以現如今的我還是個門外漢,我的影集中更多的是一些不講黃金分割和光線運用的景點旅遊照,以老公和孩子為主角的歲月靜好照,以及自己的各種花叢聞花照和臭美自拍照。
但也不能說,我對攝影這件事不上心,我加入瞭本單位的攝影協會,參與組織過幾次像模像樣的活動。朋友圈裡面,熱愛攝影和精通攝影的人不少,線上線下少不瞭分享和交流。攝影器材雖限於財力隻是入門級,但也絕對超出瞭我的預算,每次出門旅行寧可少帶幾件衣服也要多跨一個相機包。閑暇時我還會研究學習各種PS軟件和攝影知識,微信裡加的最多的是攝影公眾號,時不時地去參加個攝影沙龍什麼的,為的都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拍出幾張得意的作品得瑟兩下子。
然而事實是,攝影這件事入門雖易,真正學精學好,拍出點驚世之作來實在還不知有多少的山頭要逾越。各種高深的專業理論非發燒級攝影大咖們才能瞭熟於心,單是各種專業器材、鏡頭裝備就遠非我這種一摸器械就繳械投降的菜鳥能應付。更何況,早就聽聞有名有號的攝影師們大多是有錢有閑之人,今天換個鏡頭,明天升級個裝備都不在話下,那可都是燒錢不眨眼的貨。還不必說,大咖們今天也許還在西藏拍日出,明天也許就去尼泊爾拍日落瞭,而我等隻是區區的小公務員,受制於工資長年不漲的常態和朝九晚五的限制,於是乎,各種的自我質疑和否定讓我一度打起瞭退堂鼓。
前不久,聽朋友推介,看瞭一部名為《尋找薇薇安》的記錄片,片中的主人公薇薇安生前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女性,她默默無聞做瞭40多年的保姆,沒有丈夫,沒有孩子,在外人看來,她的人生如死水一般不見任何波瀾,然而在她去世後,竟留下攝有10多萬張內容為芝加哥街景和人像的底片,這些照片中不乏精品和大師級作品,她遂被攝影界公認為20世紀最偉大的攝影師之一。一個人,一千多卷膠卷,還得藏著掖著,這是多麼巨大的孤獨啊!才華橫溢的她似乎從來就不想讓任何人靠近和瞭解,而是獨處一隅去打通一條通往心靈深處的道路,品味隻有她自己才能懂得的甜蜜或是苦澀。
看完整部電影,我一直在尋找一個答案,她如此癡迷於攝影這門藝術的動機是什麼?是她熱愛生活的天性還是對攝影藝術不懈追求的決心?似乎都不是。
今年初,我們全傢去到泰國旅行,這個迷人的國度有太多吸引我眼球的景色,也讓我的相機閃個不停。一路同行的旅伴裡也有一位相機不離身的攝友,在一起交流時,他拿出一張1000元面值泰銖的紙鈔指給我看,鈔票上印著在泰國街頭和寺廟裡隨處可見的國王普密蓬的肖像。仔細一看,這位戴著眼鏡,顯得優雅斯文的國王的脖子上竟然掛著一部相機!在和這位朋友的交談中,我這才瞭解到,原來當今的泰國國王還是一位資深的攝影愛好者。在他公佈於世的各類照片裡,無論是重大紀念日活動、出國訪問等正式場合,還是生日誕辰,傢庭聚會等非正式場合,他都挎著他的相機,從年輕到蒼老。這位世界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統治者,絕對算得上是史上最文藝的國王之一,他是泰國最高攝影大賽的評委,每一屆“國王杯”攝影大賽作品的獎項都由他親自參與評選,他還是泰國本土一傢雜志的新聞攝影師和圖片供稿者,並還自覺自願地領著和其他人一樣的微薄的稿酬。
那麼,這位受著泰國人民頂禮膜拜,看似什麼也不缺的國王,又是什麼令他對攝影如此癡迷呢?
無獨有偶。米洛斯拉夫.提奇,一位二戰前出生在捷克斯洛伐克中部一個叫基約夫的小鎮上的裁縫的兒子,他曾是一位不甚成功的畫傢,生前潦倒不堪,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形象是長期不洗澡,不剪頭發,不理胡子,穿著破外套的瘋癲樣子。多年後,人們卻在他居所的地下室裡發現瞭若幹震驚世界的攝影作品。這些作品在被發現以前,竟然像垃圾一樣堆放在地下室裡,被塵土和老鼠包圍。法國巴黎的蓬皮杜中心為提奇舉行瞭大型回顧展,近兩年,他的作品又被莊嚴地掛在瞭紐約攝影藝術中心美術館的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