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9 22:00:06
文/莊
絕望:習得性無助
六十多年前,哈佛大學的幾位科學傢理查德·所羅門(Richard Solomon)、萊昂·卡明( Leon Kamin)和萊曼韋恩(Lyman Wynne)等人拿著人類的好夥伴來做瞭個殘酷的實驗。他們把40隻汪星人放在箱子裡,箱子用隔斷分成兩半。在汪們所在的一邊,實驗人員對箱底通電,遭受電擊的小傢夥慘叫連連,它們試圖通過不是很高的隔斷板跳到另一邊。但要命的是,跳過去之後,另一邊也被通上瞭電,於是多次遭受的汪星人最後都放棄瞭跳躍,即使另一邊再也不通電瞭它們也不會去再次嘗試。關於這些實驗的文章發表在瞭1953年的《異常和社會心理學期刊》(The Journal of Abnormal and Social Psychology)上。
過瞭大約十年,濱州大學的心理學傢馬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多次以不同形式重復瞭這個實驗。比如說,他將三組汪星人引入,第一組被簡單地加上瞭鞍具,隨即解下,沒有遭受什麼痛苦;第二組被加上鞍具之後,接受短暫電擊,但汪自己可以經由碰觸前面的杠桿來中斷電擊;第三組也接受短暫電擊,它前面也有杠桿,但杠桿沒有中斷電擊的作用。塞利格曼教授經過這些實驗發展出瞭赫赫有名的“習得性無助”(Learned helplessness)理論,亦即經過某種學習而得來的無助感——當發現通過抗爭或適應性調整也不能逃脫不良環境的威脅時,動物或人就會放棄努力,表現為此後的消極行為。
對人類來說,習得性無助最典型的一個發生環境就是集中營。我們能從2004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凱爾泰斯·伊姆萊((Kertész Imre)的自傳體小說《無命運的人生》裡清晰無比地讀到這一點,小說寫的是一名佈達佩斯少年被抓到納粹集中營、從奧斯威辛到佈痕瓦爾德到蔡茨的過程,原本樂觀的他和其他犯人一起慢慢屈從於越來越惡劣的生存環境,放棄反抗,放棄求助,直至最後喪失瞭求生意志。說實話,讀伊姆萊小說對我而言是無比難捱的一種折磨,基本上難以堅持下來,除瞭他之外,還沒有任何一位作傢的作品給過這麼強烈的絕望感。我還能記得大約十年之前自己在上海徐匯區一個租來的小房子裡讀它時的心情,就好像溺水時什麼也抓不到一樣。
面對被強加的絕望,多數動物或人所能做的都是放棄選擇,任由環境處置,甚而,自己也成為環境的幫兇。哲學傢漢娜·阿倫特在探討“平庸之惡”的時候就指出瞭這一點,並且她認識到屈從的關鍵是拒絕思考,在極權的壓力下,你不再甄別自己行為的對錯、後果和意義。藉由這種集體無意識,絕望逐漸蔓延,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從一群人到一群人。
人就是這麼脆弱如葦的一種動物。一旦你拒絕思考,你就真的什麼也做不到、什麼也選不瞭瞭。
不過,曾擔任過美國心理學會主席的馬丁·塞利格曼其實倒不是一味專門研究絕望的專傢,在他的職業生涯中,最卓著的貢獻並非虐狗,而是建立瞭積極心理學——2004年他的TED演講即以此為題展開,這是一門采用科學原則和方法來研究幸福的課題。他也主張用習得性樂觀用來對抗習得性無助。
言及此處,我會想,要不要談談愛情裡的絕望呢?對於現代生活中的平常女性來說,能讓人深刻體會到絕望的事物,愛情算是很重要的一種。愛而不能得或者愛而被虧欠,都能將一個人拖進如墜深淵的境地,但,誰也都知道,隻要死不瞭,就不可能永遠絕望下去。你看,連被嫌棄瞭一生的松子都不絕望,你又有什麼資格絕望?
希冀:隻能往前看的眼睛
我們人類中的大多數,從出生一刻便被告知,你的畢生追求是:幸福。由此而展開漫漫求索之路,而不斷磕碰、摔倒、撞得頭破血流甚或墮入深淵。這其中也有一些(數量還不在少),傾盡全力之後依然發現,自己距離這個目標非但沒有更近,反而越來越遠。
科學對此自有解釋,根據安德魯·奧斯瓦爾德(Andrew Oswald)等人的一項研究,人的幸福感是固定的。每個個體都有一個幸福基準線,在生活這條長河中,面對微瀾或者波浪,你的幸福感會隨著基準線上下波動,但不會偏離太遠,哪怕因為重大變故一下子沖到爆表,也終將慢慢回歸。無論是因為車禍而失去瞭雙腿還是中瞭六合彩而一夜暴富,當事人在過個幾年之後,也就差不多沒事人一個瞭,每天到底是樂呵呵還是苦哈哈,與最初無異。如果你天生是個不大能快樂的人,也很難通過賺更多的錢或擁有一個看似正常的美滿傢庭而如何如何。此被稱作“幸福定值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