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味書屋

2016-08-09 22:05:58

文/楊二

時至今日,漸漸意識到,書之於我,可以說是生命之不可或缺。究其淵源,或與兒時的生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我傢有個書店,幾與我同歲。說起小時候,怎麼也繞不過它的存在。

最初,店小,所以隻能叫書屋,再確切點,應該是“小木書屋”。對它的記憶,是從小學低年級開始的。當時的書屋,鎮上僅此一傢(目前也是)。天一亮,父親便把店門打開,然後將兩個大大的窗戶木板支起,便是開張瞭,春夏秋冬,每天如此。大大小小的書籍雜志用夾子夾住,再用鐵絲串起,掛在瞭玻璃窗內,從上到下,一排一排,花花綠綠的:從外面看,書屋更像個小雜貨店。可以說,自小我便比其他孩子有學習資源的優勢,但上帝是公平的:小時候的我,患有兒童多動癥,在書本面前,根本坐不住,時間稍長,就或走神,或犯困。那時的自己常常幻想:要是那些個花花綠綠的是玩具和零食,該有多好!

說起多動癥,其實是被哥哥“傳染”的。起初,我沒有病,見哥哥常常“擠眉弄眼”,我跟著學,也就“自成一傢”瞭。後來,父親決心讓哥哥休學治病,本就對上學毫無興趣的我,見此機會,“學”得更加起勁,簡直“青勝於藍”,便以此要挾一起休學。父親是懂我的:不就是想玩麼?批瞭!之後的日子卻讓我傻眼瞭:父親帶哥哥尋醫治病,卻把我扔在瞭書屋裡“看門”,最要命的是,我與同齡的小夥伴已經脫節,根本就不能好好玩耍。上帝又是公平的,傻眼的處境迫使我安靜下來,先是拿書屋裡的卡通漫畫看,什麼三毛流浪記,老夫子,等等被我翻瞭個遍之後,又打起瞭童話書的主意,什麼格林,安徒生,鄭淵潔,又被慰問瞭個遍。那時的自己識字不多,經常出現的一幕就是:童話書與字典並排,遇到不懂的字便按照上面的拼音查字典。就這樣,慢慢地,發展到最後,竟然能捧著字典當書看,饒有興趣地坐上一整天:我的病有救瞭,書屋功不可沒。

回到學校,本該四年級的我插到瞭三年級,好玩的事情開始瞭:相比其他同學,我識字多,學起來也就快,良性循環,很快地便由小學渣逆襲成小學霸,沒錯,就是那種天天玩卻還能順手拿第一的怪胎。然而,好景不長,畢竟年齡小,不懂得事情的因由,上帝還是公平的,小學一畢業,便打回瞭凡塵:肚子裡那點墨水不夠用瞭,學習開始變得吃力。恰巧,書屋開始轉型,從木屋搬到瞭街對面,可以勉強稱之為書店瞭。地方大瞭些,書的種類也就多瞭些,包括一些恰好能派上用場的教輔書。上瞭初中,便有意識地找些彌補自己弱科目的教輔來用,學生生涯又開始變得順水順舟,課餘時間多瞭起來,那段時光,想想都是美好的:書店離學校很近,卻常常遲到,無所謂,趁著跑早操經過書店門口的時候,跐溜一下就能混到隊伍中,神不知鬼不覺(至少看上去是這樣);臨近考試,都在臨陣磨槍,我自然也不落後,背課文的時候也不忘瞭想著書店裡有哪一期雜志還沒有看過,是的,包括鳳姐常說的《故事會》;考試上戰場,別人大包小包的書——就像炸藥包——都帶上,生怕漏掉重要的知識點,我就一支筆,一個準考證,最多考數學時再加個尺子演算紙什麼的,輕松上陣。日子好得就差早個戀什麼的瞭。當然,學海無涯苦作舟,我也並非一直這麼嘚瑟,有時也栽跟頭,但通過書店裡的教輔有重點地練習,還是能及時跟進。其實,現在想想,當時的書店就是我的傢庭教師和課餘玩伴:課業緊的時候,能夠給以重點指導,課餘又能接觸到豐富多彩的課外讀物。良師益友,不過如此。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我的高中時代是在遠離傢鄉的縣城度過的。與絕大多數的中國學生一樣,這是一段灰色的時光,遠離瞭傢中書店,每天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有時也在縣城的書店閑逛,卻再也找不回在傢時的感覺。唯一的寬慰便是每月回傢能看到書架上多瞭許多新面孔,順便背著父親拿上幾本回來偷著看。就這樣看完瞭路遙的《平凡世界》《人生》,餘華的《兄弟》《活著》,周國平的《歲月與性情》,還有《魯迅全集》《古文觀止》…直到有次課上看《三國演義》被班主任發現之後,才有所收斂。記得那時看過一本書,《世界是平的》,印象比較深,以至於後來大學專業選擇瞭軟件工程。想想還是挺奇妙的,雖然遠離瞭書店,但它還在時不時地影響著我,甚至幫我決定瞭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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