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傷痛裡看見愛

2016-08-12 23:14:29

冬天夜晚的教室,如同冰窖,每晚雙腳都會凍得沒有知覺。夏天則是滿屋子的飛蛾,伴著它們無處不在的蛾卵通宵熬夜復習。即使不熬通宵,回到宿舍裡,也常常不敢睡去,一定要點著蠟燭看筆記,直到困得不得不睡才罷休。記得有一次因為太困,睡著時忘瞭熄滅蠟燭,半夜聽到騷亂聲才知道蠟燭被風一吹,點燃瞭蚊帳,爆發瞭一場宿舍救火戰。

那時有幾個關系不錯的姐妹。然而內心裡,我一直很自卑,覺得自己不配與那麼漂亮,性格又好,傢世又好的人做朋友。因此也常因很小的事情而更加認定自己是被排斥的。

高中時,因為學校在縣城,離傢遠,一個月可以回傢一次。很多人很不習慣,我卻非常高興,甚至有時候幾個月才回去一次。

我的個性變得愈發分明,對傢人冷漠,堅決。對待朋友卻又異常地討好,討好裡伴隨著不甘心和對自我的厭棄。

我越來越討厭自己。

越是痛苦,越要去給愛

現在想來,高二那場性命攸關的車禍,何嘗不是一次回頭的機會。那場劫難裡,一切都很難,卻因為我瞥見瞭父親的愛,因為我將對母親的不滿和失望發泄瞭出來而變得不一樣。

至今,我清楚地記得被告知父親得知我受傷消息時震驚和痛苦的神情,那時他正要出差,卻在臨上車前聽到我出事的消息,竟當場差點暈倒。在我的記憶裡,那是第一次看見堅強如鋼的父親表現出來脆弱的一面。他的脆弱把我滿載誤解的心冰震出瞭裂痕。

後來我正在手術時,父親推門看瞭一眼,那時他眼裡的心疼,至今想來仍想落淚。那是我渴望已久的愛的眼神。我掙紮、反抗、沉默,暴戾的背後隻寫著同一句話:求你愛我吧。

同樣的震撼,其實在初中時也有一次記憶深刻的發生。隻可惜這動搖在強烈的“離傢的信念”前隻探瞭下頭,又被強按瞭回去。

那是初二的樣子,有次晨跑崴瞭腳,綁瞭石膏。父親便承擔起把我從傢裡送到學校的重任。記得那個早晨,父親騎著傢裡那輛老式二八自行車,我坐在後座,扯著父親的衣角。上坡的時候,我說自己下來蹦噠一段兒,父親笑著說:“不用,你爸還沒老呢。”眼淚唰唰落下。

時至今日,我依舊記得那時坐在後座的我,內心裡的依戀,感動,以及一瞬間再也不想遠行的糾結。

父親這些偶爾松動的意志,偶爾俏皮的玩笑,對於固執地認為自己活在被漠視與被苛責下的我而言,都是最好的和解。偶爾也會想,這麼多災多難的身體創造的各種傷痛,會不會也隻是為瞭在絕望痛苦時驚鴻一瞥的愛呢?

今天,回望這些往事,雖然有很多遺憾,但也多瞭很多的感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途,太過用力而固執的我,必須承受以面對傷痛的方式來回傢的道路。如今,這些模式在我與丈夫的日常互動裡,也還會發生。隻是每一次發生,我都能更快更清楚地看到這些行為背後的真意。

最近朋友常說一句話:在你做每件事情的時候,都要去問自己,你是在“要愛”,還是在“給愛”。越是痛苦,越要去給愛。結合自己這出混雜著血與淚導演出來的傷痛大戲,我愈發地感知到過去的自己承受瞭多麼大的匱乏。我一路用各種血腥的方式悲慘地“要著愛”。得不到,砍自己一刀,還沒有,再來一刀。一刀又一刀,堅決狠辣,卻唯獨不敢說出內心想要的。

好在我終於開始看見,看見透過傷痛顯化出來的愛。我開始學習如何不用受傷就能看見愛感受到愛。

意識的這種轉換,真的很奇妙。處於無明,會一次又一次跌入相同的模式裡。知道瞭,卻也不一定能做到。唯有當你內心真的有瞭感受,真正有瞭理解之心,才是改變的開始。波歇尼爾森的《人生五章》精準地描述瞭這個心理過程:

1

我走上街

人行道上有一個深洞,

我掉瞭進去。

我迷失瞭……我絕望瞭。

這不是我的錯,

費瞭好大勁才爬出來。

2

我走上同一條街,

人行道上有一個深洞。

我假裝沒看到,

還是掉瞭進去。

我不能相信我居然會掉在同樣的地方。

但這不是我的錯,

我還是花瞭很長的時間才爬出來。

3

我走上同一條街,

人行道上有一個深洞。

我看到它在那兒,

但還是掉瞭進去……

這是一種習氣,

我的眼睛張開著,

我知道我在哪兒。

這是我的錯,

我立刻爬瞭出來。

4

我走上同一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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