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5 22:08:48
彩虹之愛的投稿,謝謝他!每過一段時間,都能讓我們讀到一篇美文,給這裡硬邦邦的文氣增添瞭許多“暖”意,非常的舒適。
正文:
春天在何處來,又消逝在何處呢?
城市因為人們的刻意,春天剛剛有點抬頭,花兒就隨處可見。我住的城市原本是以樹木眾多而見長。現如今,很多的靜穆的樹,都被換為那些可以開花的樹瞭。
偶爾我就會想起,龔自珍的《病梅館記》,“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龔自珍深以為惡,龔先生認為其弊源自“文人畫士之禍之烈至此哉!”自自然然的生長,自然滿足不瞭閑情逸致和自以為是的美學、學識,於是病梅叢生,眾人皆附之。
其實如今的春天也是病懨懨的瞭。
兒 時的春天,有的是跟父母鬥爭許久後終於脫掉厚厚冬裝的嬉鬧裡知道;有的是校園那個當做鐘的一節鐵軌敲響後的蜂擁而出裡知道;有的是敞開的胸懷和汗滴細密潮 紅的臉和閃亮的眼睛裡知道;有的是終於見到除瞭灰麻麻的麻雀外的鳥兒叫聲裡知道;有的是空氣裡不再是渾濁的味道可以開始辨析土地、青草、雨水、溫暖的汗味 裡知道。。。
及至大些瞭,什麼時候望著窗外,白雲遊走,天空澈藍,開始恍惚的走神思念的時候;忽然一鼻子的花香,或是一眼的草青柳綠的時候;那時的春天似乎總是有著驚喜 給你,因為花兒總是次第著開,衣服總是次第著減,暮色總是次第著晚,連心思也是次第著活躍起來,那是被春叫醒的時代。。。
如 今,春天因著某天的陽光和煦似乎就來瞭,滿街的女人綻放開來,美醜不談,但必然刻意。現在的我才知道,花兒是可以一起開放的,梅花與迎春與杏花與桃花與玉 蘭與梨花,竟然鬧哄哄的一起來瞭。是我們開始叫醒春天瞭,再也沒有春天叫醒我們的時刻瞭。人開始用刻意的春天滿足自己的欲望瞭。
一 直蠻糾結於到底是命運驅趕我們,還是我們驅趕生命。時間被自我加速,我們還樂得在裡面自以為是的美麗。那時候的冬天還是清冷的,還看得見銀河,那時候的春 天是慢慢走來的,還分得清自己愛著的;現在的春天是我們投機來的,我們以為看到花兒就是春天來瞭,我們以為女人綻放瞭就是冬天走瞭。欲望戰勝瞭時間,眼睛 欺騙瞭內心。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那時的春天反而清晰吧,如今的花團錦簇倒費人思量。我們知道寒冷從哪裡來,我們已經不 知道春天從哪裡來瞭。我們把自己的內心藏起來,拿著外表去綻放。城市是一場戰爭,恐懼有時候大於死亡。“未知生焉知死”,春天不知道從哪裡來,春天也就不知道怎麼流逝。
前些日子拜訪瞭一個法師,據說是佛學院畢業的,雲遊掛單的師父。我問他,如何佛法可精研如此,他說:“因為我的眼睛不好”。一時風清天闊,溫潤暖心。是啊,很多東西看不到、看不清、分不得,隻好用心感受。
萬紫千紅也好,一枝獨秀也好;滿園春色也好,紅杏一支也好;暗香浮動也好,墻角數支也好;柳色煙籠也好,梨花滿樹也好。該來的時候來,該去的時候去,夏天來 的時候就是春天消逝的時候。不是你的眼睛決定春天來瞭或要走,是你的心感受春天的來和春天的走。不是女人的綻放或暴露昭示著什麼,而是你有些漲漲的肌膚, 蠢蠢欲動的心思,要舒展自己的小心思讓你知道春天來瞭。
我們在這樣病懨懨的春天裡臆想春天的到來,綻放外表有時候倒是心的瑟縮。這樣的城市、這樣的春天、這樣的綻放、這樣的刻意的春天我真的不喜歡。
大學時,很喜歡一座教學樓後的玉蘭,一株白的,一株紫的,紫玉蘭總是比白玉蘭開的晚,於是可以享受差不多二十來天的花期,每日刻意的路過那裡,及至紫玉蘭也要敗瞭。抬眼看,春天真的來瞭,除瞭花除瞭衣衫單薄除瞭滿目綠色除瞭暮色始晚,還有內心也被叫醒瞭。
嗯,大傢可以和朱自清前輩的《春》對照著看,是不是多瞭幾許新意,幾多惆悵?——人是真的偉大啊,造瞭城市,造瞭應景,還造瞭春天……似乎一切都能辦到!?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瞭,春天的腳步近瞭。
一切都象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瞭眼。山朗潤起來瞭,水漲起來瞭,太陽的臉紅起來瞭。
小草偷偷地從土裡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園子裡,田野裡,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坐著,趟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風輕悄悄的,草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