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8 23:07:20
喬木把我的那本書拿去翻瞭一遍,對我說,他自己聽傳達後的印象不準確,我傳達的也不全面。他說:你那本書上有跟著主席劃瞭杠的地方,有主席簡要的旁批。這些內容記錄裡面沒有整理進去。整理的談話內容,批評教科書的居多,肯定的偏少;而旁批肯定教科書的是多數,批評的是少數。隻有把這兩部分合起來,才能夠全面地完整地反映主席讀書的見解。
上海會議後,毛主席又帶我們到廣州,在白雲山把餘下的部分,第34章至第36章,還有結束語,全部讀完瞭。這時已是1960年2月9日。
廣州的這段讀書活動,陶鑄、胡喬木都參加瞭。
毛主席讀《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下冊的談話和批註,涉及兩大問題:一個是蘇聯42年的歷史和現實,一個是新中國10年的歷史和現實。他提出瞭許多重要的問題,發表瞭一系列真知灼見。當然,受當時國內經驗和個人認識的局限,有些觀點也未必妥當。但無疑的,毛主席讀《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下冊的談話和批註,是毛澤東思想的組成部分,是一份寶貴的精神遺產。談話和批註的內容十分豐富,在這裡,我舉一些例子,以一斑而窺全豹,可以看出毛主席思想的深邃和見解的精辟。
例如,毛主席結合蘇聯和中國的經驗講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的規律。他說:“生產資料優先增長的規律,是一切社會擴大再生產的共同規律。斯大林把這個規律具體化為優先發展重工業。斯大林的缺點是過分強調瞭重工業的優先增長,結果在計劃中把農業忽略瞭。我們把這個規律具體化為:在優先發展重工業的條件下,工農業同時並舉。我們實行的幾個同時並舉,以工農業同時並舉為最重要。”
毛主席在社會主義國傢間的關系問題上批評教科書的觀點。他說:“教科書說,世界社會主義體系‘沒有一個參與國強迫對方接受他所不要的商品’,‘不會有任何歧視和不等價交換’。不是那麼一回事。事實上有賣肉帶骨頭的貿易,這是一種政治性的貿易。”他又說:“在國與國的關系上,我們主張,各國盡量多搞,以自力更生、不依賴外援為原則。自己盡可能獨立地搞,凡是自己能辦的,必須盡量地多搞。隻有自己實在不能辦的才不辦。特別是農業,更應當搞好。吃飯靠外國,危險得很,打起仗來,更加危險。他們和我們相反,不提倡各國盡量搞,而提倡‘可以不必生產能靠其他國傢供應來滿足需要的產品’。似乎想用經濟力量來控制別的國傢。”
再如,毛主席論述社會主義民主和人民的權利問題,指出:“我們不能夠把人民的權利問題,瞭解為國傢隻由一部分人管理,人民在這些人的管理下享受勞動、教育、社會保險等等權利。”他說:“勞動者管理國傢、管理軍隊、管理各種企業、管理文化教育的權利,實際上這是社會主義制度下勞動者最大的權利,最根本的權利。沒有這種權利,勞動者的工作權、休息權、受教育權等等權利,就沒有保證。”“社會主義民主的問題,首先就是勞動者有沒有權利來克服各種敵對勢力和它們的影響的問題。像報紙刊物、廣播、電影這類東西,掌握在誰手裡,由誰來發議論,都是屬於權利的問題。人民內部有各個派別,有黨派性。一切國傢機關、一切部隊、一切企業、一切文化教育事業掌握在哪一派手裡,對於保證人民的權利問題,關系極大。掌握在馬克思列寧主義者手裡,絕大多數人民的權利就有保證瞭;掌握在右傾機會主義分子或者右派分子手裡,它們就可能變質,人民的權利就不能保證。總之,人民必須自己管理上層建築,不管理上層建築是不行的。”
又如,毛主席從批評《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缺點談到科學著作的問題,非常精辟。他說:“教科書對問題不是從分析入手,總是從規律、原則、定義出發,這是馬克思主義從來反對的方法。”“這本書雖然有些地方也承認矛盾,但不過是附帶地提起。說明問題不從分析矛盾出發,是這本書的一個特點,一個最大的缺點。當作一門科學,應當從分析矛盾出發,否則就不能成其為科學。”“分工合作,集體寫書,可以是一種方法。看起來,這本書是幾個人分工寫的,你寫你的,我寫我的,缺少統一,缺少集中。因此,同樣的話反復多次講,而且常常前後互相矛盾,自己跟自己打架,沒有一個完整的科學的體系。要寫一本科學的書,最好的方法,是以一個人為主,帶幾個助手。像馬克思寫《資本論》、列寧寫《帝國主義論》那樣,才是完整、嚴密、系統的科學著作。”他又指出:“規律存在於歷史發展的過程中。應當從歷史發展過程的分析中來發現和證明規律。不從歷史發展過程的分析下手,規律是說不清楚的。”他還批評說:“教科書的寫法,不是高屋建瓴,勢如破竹,沒有說服力,沒有吸引力,讀起來沒有興趣,一看就可以知道是一些隻寫文章、沒有實際經驗的書生寫的。這本書說的是書生的話,不是革命傢的話。他們做實際工作的人沒有概括能力,不善於運用概念、邏輯這一套東西;而做理論工作的人又沒有實際經驗,不懂得經濟實踐。兩種人,兩方面——理論和實踐沒有結合起來。”他認為:“政治經濟學研究的對象主要是生產關系,但是,政治經濟學和唯物史觀難得分傢。不涉及上層建築方面的問題,經濟基礎即生產關系的問題不容易說得清楚。”他指出:“沒有哲學傢頭腦的作傢,要寫出好的政治經濟學來是不可能的。馬克思能夠寫出《資本論》,列寧能夠寫出《帝國主義論》,因為他們同時是哲學傢,有哲學傢的頭腦,有辯證法這個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