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8 23:07:31
但我並不快樂。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奮鬥。我不過是一個被恐懼驅趕四處逃竄的角色,我氣喘籲籲,疲憊不堪,如同一頭困獸。這不是生命該有的姿態。生命應該是鮮活的包含熱情和色彩的啊!
是從何時開始,我把自己和自己對立起來瞭呢?不,不僅如此,我也將你當成瞭敵人。我不懂得和身邊的人相處,不懂得和整個世界相處,我用滿是警惕的眼神看待一切,試圖看破虛有的陷阱。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累得像條吐著舌頭喘氣的狗一樣,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也是惡夢連連,屬於我的顏色被漸漸剝奪。
我用自己的幻覺編造瞭另一個世界。現在我才知道,那不是你真正的模樣。
在我的幻覺中,我是如此悲壯,像所有懷揣夢想卻走投無路的人們一樣。親愛的世界,我曾經分析過所有事件的起因,我為什麼會成為那樣的我,我得出的結論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你,也沒有正眼瞧過自己。是的,人們會感到恐懼隻有兩個理由:不認可自己,抑或不認可這個世界。而這兩個理由幾乎是同時成立的。
毫無疑問,你依然是糟糕的。但這並不是你的全部內容。
毫無疑問,我也依然糟糕。但這也不是我真正的姿態。
這個被恐懼控制住的我,今天能夠寫出這樣的文字,不是出於什麼才華,而是我突然想看一看真正的自己和真正的你。
有一天,我突然問自己,如果我的夢想永遠不能實現(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我這一輩子隻能二點一線地生活,會怎樣?
起初我無比地絕望,真相在我面前展開,我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徹底改變生活。我從書上看到過一句話:不自由,毋寧死!當時我無比地贊賞這句話,現在卻發現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到如此決絕。有時候在唱歌選秀節目中聽見一些選手也會說出類似的話來,比如他們說我這一生就是為唱歌活著的。除瞭唱歌,我其他都不會。
不對。他們在說謊。直覺這樣告訴我。即使他們不能唱歌不會唱歌,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活著。這就是人!
那麼,我對理想的追求對生命意義的探求對良知的拷問是否也是一場謊言?就算思考是真誠的,將它擺在生存的另一端,孰輕孰重?我必須承認,我分不清哪個我才是真的,到底是在書桌前提筆寫作的那位,還是在工作中按部就班老實巴交的那位……
我無法給出答案。但我突然清晰地發現瞭一個事實,盡管一直不自由,但我還是死皮賴臉活到瞭現在。也就是說,哪怕夢想不能實現,哪怕永遠這樣生活,我也會活著。
最糟也不過如此。原來我早就嘗過最糟的滋味瞭。
絕望漸漸淡去,我反而感到一陣輕松。這是我之前不曾感受到的。或許是在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才真正地成長瞭。我這才註意到,鄙視在日常生活中勞作的自己是如此愚蠢的事兒。至此後,我每天都對自己說,我對生活無所要求,我對你無所要求。
就像解套一般將昔日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枷鎖一件一件解下來。我暫時放棄瞭寫作,我想,除非有一天,我在寫作的時候感覺是幸福的是真誠的是沒有外在要求甚至是可以忽略讀者的。否則,不如不寫。我放棄瞭所有努力的嘗試,除非有一天這樣的嘗試不是因為現實過於嚴苛不是為瞭獲取別人的認同不是希圖鮮花與掌聲,而是為瞭幸福。我發現自己不過是一根雜草,在這個世界上除瞭自己根本不會有太多的人關註,但我開始漸漸佩服作為雜草的韌勁兒。
親愛的世界,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嘗試開始另一種學習,學習如何寬待自己。我甚至發現瞭學習的真正樂趣,如果學習不是為瞭讓自己快樂,這樣的學習就是值得警惕的。
在寬待自己的過程中,我開始重新審視你。其實你一直未曾變化,變化的無非是我的心態。我不打算否認你的糟糕,不想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但除此之外,正如佛陀所說的,你的確是美的,而我的生命的確是甜美的。
我開始理解這種美的真正含義。它並不僅僅藏在那些壯麗的景色中,這些景色可能我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見識。它也並不僅僅藏在城市的繁華與鄉村的恬靜中,我暫時沒有時間和金錢來享受這樣的繁華和恬靜。幸運的是,它還藏在我看你的眼光中。因為生命的甜美,世界才會美麗。
如今,我的狀況依然沒有得到根本改變,或者它將永遠不會改變。這個社會依然在用一切合理或不合理的規則在驅使人們用各種方式生存,可怕的欲望借助人們的恐懼在幹出各種違背人性的事兒來。這個世界每天還在發生溫暖的殘忍的美好的醜陋的故事,一大幫子人通過正確的錯誤的盲目的理性的方式在歲月中以相同速度挪動或是奔跑。這就是屬於我的現實。我會在這樣的現實中努力活下去。如果可以,還想快樂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