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8 23:18:23
文/韋宇教 圖/網絡
原《南方周末》記者連嶽曾說——人在某一時刻,在閱讀的間隙,從熟睡中醒來,忽然覺得:人,畢竟是沒有意義的。這不算矯情,也不是病態,它是思維給人自身帶來的悲劇性的絕望美感。而《誠如神之所說》就把這種絕望的美感,用電影的畫面、語言和故事情節,將其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的人生,很無聊。你,為瞭什麼而活著?”
四個畫面,四句話,三個人物,遠景和近景的鏡頭切換,讓電影一開篇就塗抹瞭一層懸疑的色彩,披上瞭一面神秘的面紗。
接下來是擲骰子,這裡預示瞭也許是一場遊戲的開始,也許是一場生命賭註的降臨。而骰子不是一顆,而是兩顆,也許早已告知瞭故事的結局。
最後是美麗的雲端下,不知誰在俯瞰眾生,在你還在思考的間隙,帶著血跡的片名《誠如神之所說》讓整個電影更是迷幻重重。
整個電影的劇情其實很簡單——日本一座普普通通的高中,對生活倍感無聊的16歲男生高畑瞬,在課堂上打發著枯燥冗長的青春時光。然而就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黑板前老師的腦袋竟突然爆開,血光四濺。然後是各種血腥遊戲接踵而來,各種屠殺和逃離,各種智力和人性的考驗,各種生和死的選擇。
電影如此,其實,我們的生活和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在無聊中厭倦生活,在厭倦中尋求冒險,在冒險中嘗試改變,在改變中懷念初衷。
就像男一號高畑瞬在經歷瞭一系列生死考驗後,終於看到瞭最原始的自己,喊出瞭內心最真實的初衷:請把我無聊的人生,還回來吧!
其實,不管是最終存活下來的高畑瞬和天谷武,還是被死神奪去生命的佐竹、高瀨翔子、克裡斯、真田雪男和秋元依智香,抑或是身邊許多我們熟悉或陌生的人,大多數時間都是生活在一種平靜的絕望中。但是,除瞭黑暗,沒有任何一種方式可以抵達黎明。所以,我們其實都擁有著像墨一樣的陽光。
電影裡的高畑瞬,就像曾經的我們:叛逆,期待著成長,厭倦周遭的一切,對生活感到無聊甚至絕望,內心充滿欲望卻沒有勇氣、責任、堅強以及某種必須的犧牲。
而天谷武就像一面鏡子,投射出我們內心的另一面:不羈,自負,兇狠,暴力,殘忍,期待著推倒和改變一切。
從不倒翁到招財貓,從木偶人到討厭說謊的白熊,再到殺人俄羅斯套娃,一個遊戲比一個遊戲難,一場屠殺比一場屠殺殘暴,而高畑瞬的性格也隨著“闖關”一步步的發生著變化。從不知所措到鎮定自如,從盲目跟隨到推理判斷,從自私自利到犧牲自我,保全朋友。他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完成自我救贖和自我蛻變:從懦弱走到堅強,從愚笨走到聰慧,從刁惡走到良善,從黑暗走到光明。
五個人生的闖關遊戲之後,體力、智力、想象力、運氣以及各種力量的綜合比對之後,隻有高畑瞬和天谷武活瞭下來,這與影片開頭的碗裡投擲的兩顆骰子遙相呼應。也許,導演三池崇史一開始就用骰子暗示瞭人的命運早早註定,我們隻是按部就班的亦步亦趨的走向必然的結局。即便期間會有起伏和變數,會有意外和驚喜,但是,人性的善與惡,真與假,好與壞,其實早已成定數,結果已經不重要瞭。
在最後一個遊戲裡,在崇尚暴力美學的天谷武與內心更溫柔更強大的高畑瞬的對決裡,高畑瞬對隻把他當做同類人和朋友的天谷武說:“你說的沒錯,天谷。我至今一直想著,那種沒有意義,無聊的世界,全部毀掉才好,也開玩笑跟神許瞭願。但是,完全不是那樣,失去之後才知道珍惜,我真是個笨蛋。隻有感到死亡的時候才有活著的實感,我真是笨蛋。大傢,理所當然的活著,重要的東西也顯得平凡,那樣無聊的每一天最棒瞭。抱歉瞭天谷,我跟你不一樣。” 聽完高畑瞬的內心獨白,天谷武先是詫異,然後冷笑著答道:“不用擔心,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幫你。”從男一號和男二號的對話裡,人性和生死,墮落和救贖,黑暗和光明,已經不言而喻,已經涇渭分明,已經擲地有聲。
看到這裡,我不禁想到瞭導演三池崇史的另一部電影《惡之教典》,一樣是講述人性和善惡,一樣是殘酷地告訴觀眾:人類的惡是沒有底線的,是看不到盡頭的。但事實上,人性的善惡不再有那麼明確的分水嶺,每個人的心中都殘存著一部分的善和一部分的惡。隻是,有些表現得鮮血淋淋,有些有糖衣做掩護,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