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8 23:20:37
文/王雪潔Olia
看瞭《小時候的美食》想起在奶奶身邊吃過的那些河南與東北結合的美味。
爺爺奶奶是59年從河南投奔抗美援朝歸來的大爺爺來到的北大荒,途有餓殍在那個時候是很尋常的事情。於是奶奶拼命養活爸爸幾人。奶奶在生產隊的曬場(就是晾曬和囤積糧食的地方,一般有大面積的空地)幫忙,為瞭一傢幾張嘴,每到有糧食要裝卸,奶奶就三十幾的腳就登上爺爺四十幾號的大棉鞋(鞋幫高),兩腳先踩進糧食堆裡讓鞋子灌滿糧食然後紮緊鞋子……
不知道奶奶是用什麼方法倒出來,積攢起來,還是會拖著沉重的鞋子繼續工作,總之大傢都愉快地成長起來瞭。
當然,奶奶的天才還發揮在瞭給我們仨姑娘做飯的時候,每每這個季節是青黃不接。最愛奶奶餐桌上很難吃到的幾道美食:
蒸掃樹miao 3子
(河南話很難翻譯好嗎)
亂入的名字。食材是常栽植在路邊的一種綠色或者紫色的觀賞用植物。會長成很圓一大簇植株,有時會用作制作掃帚,猜測所以叫做掃樹miao3。取該植物的帶一兩葉的嫩芽拌生面粉,上鍋蒸十分鐘。食用時拌蒜泥,隻加鹽即可。回味無窮。奶奶偶爾也用此法炮制馬齒莧,但味酸,不如這個好吃。難以描述那是怎樣是一種體驗,隻是想念的不要不要的瞭。
小豆腐和幹菜包子
蘿卜英子(葉子)是個好東西,做出的兩樣東西無比美味。
每到初冬,奶奶總會做一些小豆腐,也叫豆腐渣。不是做豆腐剩下的輔料,而是將生黃豆(我們叫大豆)用自己傢的小石磨粗磨一下的結果。偶爾奶奶也會用蒜杵(奶奶叫兌窩子)來搗碎黃豆。
準備好的豆渣要煮熟瞭才可以食用,奶奶叫這個過程插小豆腐。因為黃豆裡的油脂還是十分豐富,所以一般烹制時不再加油,隻用小火慢慢煮熟。冬天凍幹的蘿卜英子是極好的食材,切碎拌入鍋中,絲絲清香沁入心脾。吃起來渣渣的,妹妹不太喜歡。但我一直覺得特別香。
做好的小豆腐還可以用來做包子。當然還需要請出一位主角,油脂啦(在青島叫脂渣是用肥肉炸成),切碎,加泡好的粉條切碎,作為包子餡的主料。每次奶奶問在外地上學的我想吃什麼,必答,幹菜包子。
豬油夾饅頭
可能是中式漢堡的雛形。這個故事要講到爸爸。那時的我還沒上小學,某天滿頭大汗跑回傢,跟爸爸喊餓。老爸眼睛一轉,神秘兮兮地把我拉進廚房,切瞭半塊涼饅頭,然後又從頂端切一刀不到底。用小勺從熟肉盆(沒有冰箱的時代,豬肉炒熟儲存,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色豬油)裡挖出一小勺豬油,薄薄地抹在兩半饅頭上,然後從鹽罐裡捏出一點鹽均勻地撒在上面,兩邊一夾。然後非常陶醉地聞瞭一下,遞給我。入口的瞬間,鹽味和豬油的香氣加上饅頭的香甜混在一起,餓成那樣,那一刻簡直如升仙一般。爸爸說,這是奶奶教他的,那是他們小時候最好的幹糧。有瞭奶奶當令箭,後來我還肆無忌憚地介紹給瞭從不吃豬肉的妹妹,以及其他小夥伴,隻是大傢反應都平平。隻有,我還記得那個下午和爸爸在廚房小心翼翼探索美食的過程。那種滿足感是當時欣羨的火腿腸面包和方便面都給不瞭的,也許後來就變成我勇於在廚房開發探索美食的啟蒙課。後來,江湖上(連隊裡)盛傳一個三年級的孩子發面蒸饅頭,燉肉,給在田裡勞作的爹媽做飯,再後來大學答辯完畢研究生入學的間歇我,成瞭當地最年輕技術還不壞,至少是學歷最高的女插秧機手。
朝鮮菜
奶奶做的朝鮮菜讓當年的很多知青難以忘懷,若幹年後來看奶奶依然吵著要吃。那是怎樣一種青菜我已經沒有印象。總之在快收白菜的時候種下,用整顆菜揉入鹽味後醃制如綠色的很多條線一團一團。不知是不是如絲的牽絆讓當年借奶奶傢談戀愛的很多知青無法釋懷。就像他們最美好青春都澆築在這片土地上。
是他們把“艱苦奮鬥 勇於開拓 顧全大局 無私奉獻” 十六字北大荒精神,都唱進瞭我們的那首場歌裡。“帶著革命軍人的無限忠誠,懷著熱血青年的崇高理想,我們從祖國的四面八方匯集到北大荒這片神聖的土地上,艱苦奮鬥 勇於開拓 顧全大局 無私奉獻。啊,饒力河在吶喊,為著新中國的繁榮富強,我們戰天鬥地寒雪風霜,把亙古草原變成瞭北國糧倉。 ”
奶奶傢的餐桌其實是那個時代人口大遷徙的一個縮影,闖關東也好,逃荒也罷,造就瞭下一代的我們包容性格和開放的心態。雖然生在東北,我們卻操著一口流利標準的普通話,因為媽媽是安徽人,爸爸是在這裡生的河南人。鄰居小夥伴的爸媽來自山東、江西、四川、湖南各地的,在這裡大傢匯聚在瞭一起。也許我們的文化與傳承會隨著更多東北本地人口的遷入和我們這代離開老傢居住在附近城市而改變,但永遠改變不瞭的是內心裡認定自己就是北大荒人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