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苦難都終將完美涅槃

2016-08-09 21:42:13

僅以此文獻給我最最敬愛的父親,和所有正經歷苦難的人。

文/淵羅

我們身邊有很多好的故事,多到散落一地我們都想不起去撿。

我的父親是七二年出生的,九零年落榜。照爸爸說,復讀一年肯定能考上不錯的大學,但傢裡沒有條件,兄弟姐妹 6 個,差不多都是結婚生子的時候瞭。被我爺爺一句“榜上無名,腳下有路。”打發去東北投奔大爺爺,大爺爺是軍隊出身,當時地位算很高的。

背上蛇皮口袋,揣著奶奶烙的糟面餅,登上瞭北去的火車。當時是他第一次坐火車,淮安沒有直通沈陽的火車,要到徐州轉車。在徐州轉車時,因為在月臺上亂竄,被巡警發現,檢查背包,發現幾塊糟面餅,就揮手,去吧去吧。

到瞭大爺爺傢,以為憑大爺爺的身份怎麼也能安排個差事。但是大爺爺革命出身,從來沒有為傢裡人謀過一點福利。兒女也都平凡的生活著,到現在最好的也不過是在銀行工作。當時,大姑和二嬸在傢裡糊火柴盒,掙點錢,我爸也就跟著她們一起糊。大爺爺看這也不是事啊,跟爺爺不好交代,大嬸做生意挺賺錢,就說給點本錢去跟大嬸學做生意。我爸就像是《人生》中高加林那樣的人,放不下作為知識分子的脆弱的自尊,不願意去吆喝,也確實沒有經商天賦。擺瞭個雜貨小攤,他卻在一旁捧著本書看的津津有味,來人瞭也不知道招呼一下,得也不是做生意的人。在東北蹉跎瞭半年左右,連來回路費都沒掙著。

後來,又去瞭河北滄州,我姑奶的女婿,應該叫表姑父瞭(我們那這麼叫),在糧食站做站長,爸去投奔他。這下該有個好事做瞭吧。我爸就去瞭面粉廠,面粉廠當時機器很老舊,一開機滿天都是粉塵,眼睛都睜不開,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矽肺,面粉廠工人的職業病。在那做瞭一兩個月,實在做不下來。又踏上歸途,這回總算掙著路費瞭。

九十年代初,正是民工流開始的時候,村裡不少人都去上海,廣東掙大錢瞭。爺爺一看,你去上海吧,當時我二姑也在上海,正好有個照應。

二姑托人在上海城郊給他找瞭一份工,腸衣廠。就是豬小腸,用來灌香腸的腸衣。當時還沒開工,要先建場地,在地上鋪上磚頭,我爸爸要去很遠的建築工地上拖磚頭。每天累的半死。終於,廠子建好瞭。開始工作,工作就是把豬小腸裡的穢物刮出來。大傢知道,腸子裡都是些什麼東西,那味道,臭不可聞,工作完那地方還是他們睡覺的地方。我爸隻能在報平安的電話中說工作還不錯,跟二姑說起來也隻能這麼說。

老板後來叫他去專門托運小腸,從屠宰場,在四十裡外,用人力三輪車。屠宰場總在半夜殺豬,我爸就得在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騎著空車趕往屠宰場,屠宰場是流水線,豬肚子劃開,豬心,豬肺擱這邊;豬肝,豬腰子擱那邊;大腸拋這邊,小腸拋那邊。我爸就得上去搶小腸,把它盤好,裝車,裝瞭上百斤。踏上歸途,總得在別人工作前把它拖到地方。遇到爬坡時,死命踩腳蹬,軲轆也不轉,爸總羨慕從身邊飛馳而過的自行車,要是我騎車也能像騎自行車一樣輕巧就好瞭。

老板看大傢工作辛苦,就買瞭條魚,要犒勞大傢。請旁邊的老奶奶代為燒一下,大傢都滿含期待,結果端上來嘗第一口就吐瞭,太咸瞭,不知道是擱瞭多少鹽。“我知道你們都是賣苦力的人,要是不咸,這魚不夠你們吃的。”就是這麼咸也得吃啊。

“我一定不會一輩子做這種事的,我和他們不一樣。”老爸當時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態在苦難中砥礪。也就是這樣,半年後回傢身上也揣瞭有 200 塊錢。

回傢就張羅著結婚,畢竟歲數也不小瞭。在附近的小學裡開始做代課教師,高中在當時也算是不低的學歷至少教小學是足夠瞭。當時教高中的也不過是淮陰師專畢業,現在的淮陰師范學院,那時候還是個中專。我爸做什麼都比別人要強,就是代課也比正規師專畢業的正職老師好。當時廣播操比賽。別班排隊都亂糟糟的,你你你,快到自己位子上站好。而老爸的班級,喊著口號出列,隨著音樂排好隊。比賽結果自不必說。

我大一些的時候,老爸就又重回上海,在一個小型的百貨商店當售貨員兼收銀員。有的時候也無證駕駛貨車拖貨什麼的。我也在當時,六歲前後去過幾次上海,在上海“掙大錢”的親戚確實不少。前後有二姑,小姑,我爸,姨父,舅父。我爸也在那個時候開始重拾課本,在別人打牌,喝酒,聊天的時候,背政治,看醫書。參加自學考試,稍微瞭解一下就能知道,自考和成人高考不同,而是難得多,二十多門課程門門過,都要及格還要花好幾年才考得完。爸愣是一天補習班沒上,隻是利用別人玩樂的時間學習,考進瞭南京中醫藥大學,大專學歷。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