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9 21:55:50
文/馳雲旅
都說,美貌是一個女人的資本。
而我,是一個沒有資本的女人。
若是自問,我是從何時開始意識到自己長得醜的呢?我想故事該回溯到高二的某一天吧。盡管在那一天之前的多年日子裡,我以一副醜小鴨的形象穿梭於人群中,但那時我的世界啊,在鄉野的風光、學識的海口處熠熠生輝,絲毫未曾因自身的容貌而深深地為難過自己……
那該是一個周末吧,我們宿舍的一群女同學相約去另一同學傢中玩樂,我之前也欣然應邀前往。可就在出發的那個時刻,所有的女生都打扮得當,褪去平日校園中的一身平淡,花紅柳綠爭相鬥艷,每一個都是正值年華的妙齡少女,散發我從未見識過的光彩!我卻突然發現,我除瞭校服之外別無他選,集黑瘦矮醜於一身,那刻的我,在一群鶯鶯燕燕中,正如歷經深秋嚴霜的雜草,瞬時置身於盛春的百花園!那種無奈的挫敗感一下子擊倒瞭我,就在那一刻,我毫無征兆並難以自已地痛哭起來。
我的舉措令我的同學們不知所以,她們最後略寬慰瞭我幾句便如約出發瞭,剩下我隻身一人倒在宿舍的床上,用盡此生的力量痛哭瞭一場,像極瞭慘遭繼母虐待的灰姑娘,唯一不同的是我和灰姑娘最後的際遇——我沒能等到華麗的禮服和水晶鞋前去赴宴。
事後所有的人都未再提及此事,至於我哭泣的緣由,我想,她們至今也是無從得知抵或多半是忘卻瞭。如今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想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兒的心思是多麼奇妙啊!
就從那時伊始,我便耿耿於自己的長相,盡量回避和同齡人的每一次合影,如果避無可避,就一定會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所以至我大學結束為止,集體照中我都在角落處,有時臉龐都被擋去瞭大半根本無從辨認。正因為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沒有美貌的女人,該更加的努力才能彌補這方面的不足。此去多年間,每逢我碰見困惑時,都不斷自我告誡:“你長得不漂亮,自己不努力還期待什麼呢。”
日行月隨,年歲漸長,走過更多的城市,賞過更多的風物,經歷過更多的事,認識過更多的人,也逐漸明白美醜是沒有極限的。平心而論,與多數同齡女人相比,我真的不算醜,隻能說是普通得沒有被記住的特色而已,如原原漫山的野花,讓陌生人道不出這朵與那朵的區別,遠不比牡丹和玫瑰,可以霎時間擄獲人心。
在外多年,容貌沒有為我前行開過任何一張通行證,在工作和生活中面對這個世界諸多無禮的刁難和糾纏時,我時常會假想,如果我是一個美人,結果該是如何呢?期間是否會有更多的人願意幫我?暫且不管他們是出自何種心思和目的,而問題是否會在到我面前之前就被扼殺瞭呢?又是否會隻因我是美女而根本就不存在問題瞭呢?
因為我見過的很多美女,她們身邊永遠不乏大獻殷勤的護花使者,並且她們也很懂得利用自身的這點資源,根本無需如我般單槍匹馬和日子獵獵交戰。
正因為知道自己長得如此不濟,才如此努力地生活,假如我是一個美人,我還會如此嗎?如果美貌可以輕易且快捷地給我帶來豐厚的物資,恐怕良善寬和、學識品德於我都是可以扔棄的無用之物瞭,如今的我定在另一條道上愈行愈遠瞭,不關好壞對錯。畢竟人性的本質很大程度上也便那樣而已,隻是身在其中不自知或是不承認罷瞭。對於一個邀約不斷活躍於風月場所的女子而言,假日居傢閑讀是一種無法想象的乏味苦行生活。
聽說讀書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顏,我就像一個久病無良醫的患者得到瞭一味祖傳秘方,於是傻乎乎地在書海中遨遊瞭。這麼多年來,讀得閑書不多,容顏自然頑固得沒有絲毫改變過的痕跡;於是又像一個不肯放棄的重病患那般寬慰自己,要多服幾劑,或許多年以後,還能做個風韻十足的婦人呢。從另一方面而言,讀書這碼事,可能是容貌帶給我的唯一福利瞭。
又聽說佛前獻花能改變一個人的容顏,有天黯黯說道:“我都在佛前獻花瞭,怎麼還未變漂亮呢?”恰巧旁人回道:“此生獻花,要來世才是美人呀。”就這樣,美麗容顏此生算是與我絕緣瞭。
對於很多人而言最後一條秘密通道當然就是整容瞭。雖說如今沒有人還秉承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而拒絕整容,然而在自己的軀體內植入各種化學物質以此得到的短暫美麗,想想都是一件聳人聽聞的事,固不忍為之,況且各個年頭對美的審定自是不同,且不說漢時飛燕唐玉環,在八九十年代時圓潤端莊都算是美女,如今卻是滿屏的錐子臉蛇妖當道瞭。所以毀傷自己去取悅他人終不是明智之舉;如果沒有醜到讓人食不下咽夜不成眠的地步,整容一事還是不做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