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3 16:39:51
“你不打算讀書瞭麼,這些天都沒去上課,老師都有點名。”我說。
“讀書有什麼意思?”他站起身,我看到他的陽物在晃蕩,他走到門口,把燈按滅。“我把燈關瞭。”
“嗯”我繼續問,“那你為什麼還來讀大學?”
他在黑暗中走回床,爬上床,躺下。“為瞭體驗下啊。我就想知道大學是怎麼一回事。高考前十天,我開始沒日沒夜的看書,再加上高考的時候偷看別人的,沒想到就考上這瞭,不過如此。”
“偷看?不嚴麼?不是有攝像頭?”
“那都是嚇人的,幾百上千個考場,誰會看得過來。我看前桌的,還會趁老師不註意扭過頭去看後桌的,哈哈,把那人都嚇到瞭。這也是個很好的體驗。你有機會可要去試試。哦,倒是不會再高考瞭,你可以下回四級考試的時候去試試。”何生的聲音在黑暗中像個活物,濕漉漉在房間裡遊蕩。
那個晚上,我做瞭個奇怪的夢。我夢到我回到傢,媽媽很高興地為瞭飩瞭一鍋雞湯,我坐在桌上,正要吃,聽到爸爸老虎一樣的怒吼——你怎麼把頭發都理光瞭!我摸摸自己的腦袋,涼涼的,很滑。低下頭,雞湯變成瞭一盆清水,我的腦袋像太陽一樣發著光,我高興地喊到:對啊對啊,是不是很酷。
夢醒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腦袋,頭發還在,可是卻有一種失落,好像肚子裡裝瞭一池水,空蕩蕩的寂寞。夜裡,月光照到何生的床頭,何生的鼾聲像潮汐,一起一落。
第二天,我就決定,要理個光頭,何生的頭發已經長到兩毫米。
“不然你和我一起。”我說。
“當然可以”何生說,“隻是我這長度,有理和沒理不是一樣麼。”
當我洗完臉,再洗完頭時,我就馬上開始後悔瞭:被同班同學看到太丟臉瞭。
“那有什麼,理個光頭而已。笑你的人才是神精病。”何生說,“什麼事開始第一步總是難的,但你要邁出去就會發現不過如此嘛。”
於是在何生的唆使下,我成瞭學校裡的第二個光頭。我以為變成光頭的那一剎那,應該會有什麼神靈般的召喚宣讀你自由啦,再不濟也得有個哈裡咱亞的配樂在此刻響起,我以為那一定是個神聖的肅穆時刻,呼吸一下都是浪費,但真正看到鏡子中的光頭模樣的自己,我的心裡冒出一個聲音:完蛋瞭,醜死瞭。
何生卻在一旁說:酷斃瞭。
“你知道嗎?當你告訴我你要理光頭的那一刻,我才把你當作我的朋友。”何生後來告訴我,“你心裡有反抗的萌芽,你終於受不瞭這處處是地牢的生活瞭。你要沖出去。”
當我還在為何生的誇獎洋洋得意時,何生接下來的話把臉上的眉毛都要嚇掉——體驗下在學校裡裸奔怎麼樣?
我嚇得癱倒在地,就差跪求他別亂來瞭。他冷哼哼瞭幾下,“這有什麼,你沒看到外國有個學校的學生,每年都會有一次裸奔麼?”
“可你也知道那是人傢外國。”
“有什麼區別。那個感覺一定很刺激。”
何生見我拼命勸他,知道要拉我去等於殺瞭我,也不多說什麼。我以為他被我勸住瞭,可是沒想到……
十一長假結束後的第一天。11點四十分放學。我們走出教學樓,一群人嗷嗷叫起來,發生瞭什麼事?我們湊到人群中,順著人們望去的方——-何生,赤身裸體,在陽光下,跑。男人們退到路兩旁舉著手歡呼,女人們羞著臉,罵著變態變態,低下頭來瞟。
何生從我眼前,邁著健碩的大腿,慢悠悠地跑過。跑過時,他還回過頭,看瞭我一眼,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我好像聽到在空氣中一個何生的聲音在說:你看,邁出這一步,多麼簡單,你看,就是這麼簡單。
隨他跑過去,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兩個警衛,拿著棍棒,無奈地喊站住站住。
後來我瞭解到,那天,何生穿著衣服來到宿舍樓下的停車亭,打開車鎖,開始脫衣服,脫完衣服脫褲子,然後是短褲。宿舍的樓管阿姨第一個發現,當他脫褲子的時候,阿媽就喊:這位同學,你這是幹嘛。到他全脫光時,阿姨嘴裡隻剩下啊啊啊的亂叫。他爬上自行車,像一陣風一樣,一路刮到瞭教學樓。到教學樓的時候,剛好打鈴下課,我想他這是算好時間的瞭。他開始丟下車,裸跑。
兩個警衛最後也沒有抓到他,是他繞著教學區跑瞭一圈後,自己停下來的。
“不跑啦”警衛說。
“不跑瞭,沒什麼意思。”他說。
其中一名警衛脫下衣服,把他私處遮起來,但屁股還露著一大半,於是,另一個警衛也脫下衣服,用衣服在何生腰下打結,遮住後面。於是黃金金的陽光下,三個男人裸著上半身行走的畫面成瞭那個秋天的最美麗的風景,直到我們畢業後,還有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像傳宗接代一樣,口口相傳:我們學校可不簡單,可是出現過帥哥裸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