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你為何要拼命體驗?

2016-08-13 16:39:51

閱讀序:這是小6寫的短篇小說,很高興小6開始挑戰自己的寫作能力,進入更高層次的創作。好的文筆,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畫龍點眼的元素讓這篇小說很是值得一看。其中有些語句本想做些修改,怕大傢看瞭會有不適,卻發現那簡直是在踐踏文字,故保持原文,大傢各自挑剔。

正文:

當我還在報社埋著腦袋編輯著一篇旅遊文章時,順風快遞的小哥敲開門,給瞭我一封信。

信封竟然是我大學的信封,左邊印著W大學的校門。收信人上是我的名字,而寄信人那欄什麼都沒寫。

我拆開信封,裡面隻有一張薄蒲透明的紙,上面寫著:

徐明:

我得瞭癌癥,時日不多,想要你來XX(地址)見我最後一面。

紙的右下角寫著我再熟悉不過的兩個字:何生。

我的思緒一下躥回6年前,大一,初見何生的樣子。

那時我是第三個到宿舍的,父親送我來,盡管一路上我都在埋怨父親自己都成人瞭還要傢長送太丟人瞭,但父親憨笑著說,我不是送你,我也是想跟著來這旅遊玩玩。

到宿舍的時候,一個學生模樣的人在整理床鋪,看瞭我一眼,默默地不說話,繼續他的事。而另一個男人,光頭,坐在鋪好的床上,歪著頭,看到我便說,你好啊,朋友,我們以後就是舍友瞭。是的,他就是何生。

那時我還是個害羞的傻大一,拉著笑臉回瞭句你好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站起來,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盒香煙,拔出兩根,要分給我們。

我忙說不要,父親也說不會。我在心裡默念著:這下慘瞭,這來的是流氓啊,今後還要和他共宿舍四年。

我們就是這樣第一次見面。父親第二天上火車回去時,憂心忡忡地把我拉到一邊說,你以後不要和何生玩,他哪是學生,他會帶壞你。

我牢牢遵照父親的指示,在開學的一個月的時間裡和何生保持距離。其實也並非刻意,因為他本就在宿舍的時間不多,不上課是常有的事,白天也不知道跑到哪去,到瞭夜深才轉動門鑰匙回來。有那麼幾天,他都十二點多回來,把我吵醒,我還想教育他要早回宿舍,不然會吵到我們,但話到嘴邊,我又生吞回去,這樣會傷瞭同學間的感情,我想,其實另一個原因是我怕他打我。

何生總是獨立特行,似乎所有怪事發生到他頭上我都不覺奇怪,誰要是哪天告訴我他買彩票中瞭五百萬,我也不覺得奇跡。

何生每次洗完澡後,總是裸著身子,在宿舍范圍內晃蕩。宿舍裡除瞭他之外的三個人(當然包括我),第一次看到他裸著身子坦坦蕩蕩地從澡間走出來時,我們都驚呆瞭,瞪圓瞭眼睛,張圓瞭嘴,忘瞭誰說瞭句——你忘記穿短褲瞭。是的,我們都以為是他忘瞭穿,但他回瞭句:我洗完澡就不穿瞭,喜歡裸睡。

他隻用瞭一個星期就成瞭校園裡盡人皆知的名人——他騎著拉風的自行車,露著他鋥亮的光頭,戴著一副考四六級用的耳機,在校園裡飛,像一陣風,嗖地從教學樓刮到宿舍樓,嘴裡要麼甩著歌,要麼念著英語,不是默念,不是哼唱,是實實在在的60分貝的音量。於是,人們看到他,會和看到流星,看到明星一樣,指著他說:看,光頭歌者。

這個稱號其實有誤,因為不到半個月,何生的頭發就像小草一樣,茁壯冒出頭來,他不再是真正意義上的光頭瞭。

我和他真正意義上有交談的第一次對話是十一長假的第一個晚上,那天另外兩個舍友在傍晚的時候就搭火車回傢去瞭。我傢比較遠,沒回去。晚上10點多,他回來瞭。

我坐在床上玩手機,他洗完澡後,全身裸著身,坐在我對角線那邊的床上。我覺得總該說點什麼,不然太過尷尬。於是,我說,何生,你每天都去幹什麼瞭啊?

他愣瞭愣,看瞭看四周,確認周圍沒人,確認是在和他說話。“沒幹什麼。”他說,“你要真想知道具體的,我有時去打工,有時去上網,有時就純粹到街上走一天。”

他頓瞭頓,“不好意思,我忘瞭你叫什麼名字。”

我略有不滿的說瞭名字(要知道,開學近一個月瞭),又問他為什麼騎車的時候讀英語。

像什麼東西過瞭他腦袋一樣,他呆瞭片刻,又很突然地笑起來:我以後要出國看看,得學好英語。

留學?我問。

不,他說,或許算是流浪。

我覺得我的對角線上坐著的是一個天馬行空,不切實際的詩人,我呵呵幹笑幾聲以示回應,心裡卻想著出國有多難,你去得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