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收藏

文/ll8269

開學一月有餘，越發惦記那個已經秋意漸濃的傢。每每打電話給傢裡除瞭忍著口水談論傢中當日又做瞭何種面食外，這學期也總操心父親的血壓。

“量過瞭，正常！”“今天小喝瞭一杯酒，覺得還行。”或者“今天理發瞭，還吃瞭月餅，回來路上碰到個老中醫，我可是好好研究瞭一下的……”他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安心，告訴我傢裡很好，他也很好。

父親有個我一重裝系統他就會記不得密碼的QQ，而這個QQ已經成為瞭我那個不常用的QQ空間常客。下意識地回訪瞭他，父親收藏瞭一篇關於步行改善心血管狀況的文章。前些日確是和他探討過要鍛煉身體減減肥的話題。往下滑瞭滑鼠標，卻發現透過父親的轉載和收藏可以從另一個角度洞見自己的影子。

假期裡和他關於水煮魚的傢常便捷做法與完全依照菜譜來孰優孰劣鬧過一次不愉快。我當時並沒有考慮他的感受，給他這麼多年來所有的飯菜扣上瞭大鍋飯、炊事班的帽子。今天發現自那之後老爸分享和轉載瞭好多關於做菜和做小吃的帖子。那些關於攝影和單反的帖子便是出現在給我添置相機後不久。在我不滿意學校和專業的那段時間裡，他的分享也盡是勵志方向的。談論他打呼嚕影響傢人休息那陣你又可以找到治療打鼾偏方的帖子。再早些還有關於專業就業以及報志願的等等。

父親的QQ寫著現居內蒙古巴彥淖爾，他的經歷和性格驅使他成為瞭一個鬥士一樣的父親，最起碼是驅使他想成為一個鬥士一樣的父親。

他雖希望我能像繼承父輩的血脈和姓氏那樣完成些他曾經的夢想，卻又對我的不爭氣和自我意識太強向命運妥協。他定是有些神傷的，在我註定成瞭一個平凡的文科生後，時不時他還是會把自己根據現狀修正後的夢搬出來曬曬，告訴我，做金融這一行當多麼的虎虎生威。

水煮魚大戰，是我真正意義上的一次“另起爐灶”，說實話兩盤魚味道其實並沒有差多少，我卻付出瞭燙瞭一臂燎泡的代價。我還是第一時間抱住他向他道歉瞭。作為兒女的鬥士，他彼時的怒氣也瞬間消散，但笑笑沒有過多言語。過後兩天我陪他在傢淘寶，他突然一句“還是親生的好啊，不記仇。”我才曉得，這件我已經放過去的事情他卻仍是那麼在意，他也許覺得，我一年在傢也沒好多日子實在是不應該為瞭半條魚鬧別扭。盯著屏幕似乎漫不經心地喃喃道，過兩個夏天你胳膊上就看不出有疤瞭。

他一定不會記得有一天他問瞭我四次，手臂還痛不痛。

父親這個戰士一直當得很辛苦，他們中的多數如同朱自清《背影》中的父親一樣，可能為生活所困，沒有如炬的目光和偉岸的身姿，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群裡，便再也找不著瞭。而他們對子女的愛卻讓他們直面所有的戰鬥。

這種戰士可能多多少少會因為自己的這種特質而赧然，而最大的不堪確是被子女發現這種赧然。父親們小心翼翼地和子女相處，努力奮鬥掙錢的同時讓你覺得他瀟灑又有情調，好勝又充滿自信。

我一直好奇“另起爐灶”事件他真的很傷心麼，現在不必問瞭。

點評：溫暖的力量有多大？沒有計量判斷輕重，沒有尺度計算長短，沒有砝碼衡量多少，但溫暖足以撼動人心，顛覆冷暖，心暖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