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獸.鬼》
《人.獸.鬼》是錢先生的短篇小說集,共收作品四篇。其中, 《上帝的夢》描寫瞭人的孤獨和人際關系的疏離;《貓》諷刺瞭一群無聊的知識分子,可以看作《圍城》的雛型;《靈感》所表現的是自作自受和精神產品的異化;《紀念》則是寫傢人、夫婦間無法彌合與溝通的疏隔。
《寫在人生邊上》
《寫在人生邊上》是錢先生的散文集。收入《魔鬼夜訪錢鐘書先生》等十篇。作者帶著“一種業餘消遣者的隨便和從容”,以旁觀者的姿態對世道人心發表看法,博聞善說,睿智幽默,在中國現代散文史上算得上一個獨特的品種。
《槐聚詩存》
《槐聚詩存》是錢鐘書先生自己選定、並由楊絳先生抄錄保存下來的舊體詩集。錢先生自幼讀書學詩,幾十年間所作至少也有上千首。但錢先生自覺比較滿意而收入本集的,卻尚不足三百首,足見其標格之高。書中言志、抒情、感時、論詩之作,應有盡有,殊耐吟詠。其中古意、無題諸章,最具李義山風致。作者在序中自敘少年學詩門徑以及編定本書之原則與經過,皆是首度披露,必能引起讀者極大興趣。
《宋詩選註》
人們習慣於並稱唐詩、宋詞和元曲,其實宋詩自有其獨樹一幟的創造和唐詩不可替代的地位,情文並茂的佳作也不在少數。歷來的宋詩選本中,錢鐘書先生的《宋詩選註》是最富有影響的選本之一。錢氏對宋詩素有研究,在其40年代所著《談藝錄》一書中有關宋詩的評述已多創見,上世紀五十年代選註宋詩時,更在論述宋詩的特色與成就、評價詩人和詩歌流派及詩歌的註釋等方面言人之所不曾言,提出一系列富於啟發性的見解,在海內外引起廣泛的反響。
本書被教育部列入大學生中文學科指定書目。
錢鐘書經典語錄60句
人生的刺,就在這裡,留戀著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戀的東西。吃飯有時很像結婚,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吃講究的飯事實上隻是吃菜,正如討闊佬的小姐,宗旨倒並不在女人。把飯給自己有飯吃的人吃,那是請飯;自己有飯可吃而去吃人傢的飯,那是賞面子。交際的微妙不外乎此。反過來說,把飯給予沒飯吃的人吃,那是施食;自己無飯可吃而去吃人傢的飯,賞面子就一變而為丟臉。把整個歷史來看,古代相當於人類的小孩子時期。先前是幼稚的,經過幾千百年的長進,慢慢地到瞭現代。時代愈古,愈在前,它的歷史愈短;時代愈在後,他積的閱歷愈深,年齡愈多。所以我們反是我們祖父的老輩,上古三代反不如現代的悠久古老。這樣,我們的信而好古的態度,便發生瞭新意義。我們思慕古代不一定是尊敬祖先,也許隻是喜歡小孩子,並非為敬老,也許是賣老。有一種人的理財學不過是借債不還,所以有一種人的道學,隻是教訓旁人,並非自己有什麼道德。人生據說是一部大書。假使人生真是這樣,那麼,我們一大半作者隻能算是書評傢,具有書評傢的本領,無須看得幾頁書,議論早已發瞭一大堆,書評一篇寫完交卷。考古學提倡發掘墳墓以後,好多古代死人的朽骨和遺物都暴露瞭;現代文學成為專科研究以後,好多未死的作傢的將朽或已朽的作品都被發掘而暴露瞭。被發掘的喜悅使我們這些人忽視瞭被暴露的危險,不想到作品的埋沒往往保全瞭作者的虛名。假如作者本人帶頭參加瞭發掘工作,那很可能得不償失,“自掘墳墓”會變為矛盾統一的雙關語:掘開自己作品的墳墓恰恰也是掘下瞭作者自己的墳墓。“致身於國”、“還政於民”等等佳話,隻是語言幻成的空花泡影,名說交付出去,其實隻仿佛魔術傢玩的飛刀,放手而並沒有脫手。忠厚老實人的惡毒,像飯裡的砂礫或者出魚片裡示凈的刺,會給人一種不期待的傷痛。學國文的人出洋“深造”聽來有些滑稽。事實上,惟有學中國文學的人非到外國留學不可。因為一切其他科目像數學、物理、哲學。心理。經濟,法律等等都是從外國港灌輸進來的,早已洋氣撲鼻;隻有國文是國貨土產,還需要處國招牌,方可維持地位,正好像中國官吏,商人在本國剝削來的錢要換外匯,才能保持國幣的原來價值。一張文憑,仿佛有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的功用,可以遮羞包醜;小小一方紙能把一個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蓋起來。方鴻漸還想到昨晚那中國館子吃午飯,鮑小姐定要吃西菜,說不願意碰見同船的熟人,便找到一傢門面還像樣的西館。誰知道從冷盤到咖啡,沒有一樣東西可口:上來的湯是涼的,冰淇淋倒是熱的;魚像海軍陸戰隊,已登陸瞭好幾天;肉像潛水艇士兵,會長時期伏在水裡;除醋外,面包、牛肉、紅酒無一不酸。當著心愛的男人,每個女人都有返老還童的絕技。張先生跟外國人來往慣瞭,說話有個特征--也許在洋行、青年會、扶輪社等圈子裡,這並沒有什麼奇特--喜歡中國話裡夾無謂的英文字。他並無中文難達的新意,需要借英文來講;所以他說話裡嵌的英文字,還比不得嘴裡嵌的金牙,因為金牙不僅妝點,尚可使用,隻好比牙縫裡嵌的肉屑,表示飯菜吃得好,此外全無麼Α?世界上大事情像可以隨便應付,偏是小事倒絲毫假借不瞭。譬如貪官污吏,納賄幾千萬,而決不肯偷人傢的錢袋。我都姓瞭一輩子“錢”瞭,難道還迷信錢嗎?有些所謂的研討會其實就是請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吃一些不幹不凈的飯,花一些不明不白的錢,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開一個不倫不類的會!我們對采摘不到的葡萄,不但可以想象它酸,有很可能想象它是分外的甜。一個人,到瞭20歲還不狂,這個人是沒出息的;到瞭30歲還狂,也是沒出息的。天下隻有兩種人。比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種人挑好的吃,另一種人把最好的留到最後吃。照例第一種人應該樂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葡萄裡最好的;第二種人應該悲觀,因為他每吃一顆都是吃剩的葡萄裡最壞的。不過事實卻適得其反,緣故是第二種人還有希望,第一種人隻有回憶。假如你吃瞭一個雞蛋,覺得味道不錯,何必要去看看那隻下蛋的母雞呢?戀愛跟火同樣的貪濫,同樣的會蔓延,同樣的殘忍,消滅瞭監牢結實的原料,把灰燼去換光明和熱烈...時間對友誼的磨蝕,好比水流過石子,反而把它洗濯的光潔瞭。我們稱那位衣著暴露的S小姐為"局部真理",因為真理都是赤裸裸的。老年人戀愛,就象老房子著火,沒的救。假使愛女人,應當愛及女人的狗。那麼真心結交朋友,應當忘掉朋友的過失。圍在城裡的人想逃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對婚姻也罷,職業也罷,(遊戲也罷),人生的願望大都如此。偏見可以說是思想的放假。它是沒有思想的人的傢常日用,而是有思想的人的星期日娛樂。假如我們不能懷挾偏見,隨時隨地必須得客觀公平、正經嚴肅,那就像造屋隻有客廳,沒有臥室,又好比在浴室裡照鏡子還得做出攝影機頭前的姿態。情婦雖然要新的才有趣,朋友還讓舊的好。經提倡而產生的幽默,一定是矯揉造作的幽默。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會將自己的創作沖動誤解為創作才能。世界上沒有自認為一無可愛的女人,也沒有自認為百不如人的男子。有瞭門,我們可以出去;有瞭窗,我們可以不必出去。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來華訪問時想見他,他說:"跟她不是一路人,見瞭面沒話說!"不受教育的人,因為不識字,上人的當;受教育的人,因為識瞭字,上印刷品的當。不料你的見識竟平庸到可以做社論。你不會認識我,雖然你上過我的當。你受我引誘時,你隻知道我是可愛的女人、可親信的朋友,甚至是可追求的理想,你沒有看出是我。隻有拒絕我引誘的人,像耶穌基督,才知道我是誰。據說每個人需要一面鏡子,可以常常自照,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不過,能自知的人根本不用照鏡子;不自知的東西,照瞭鏡子也沒有用。天下就沒有偶然,那不過是化瞭妝的、戴瞭面具的必然。豬是否能快樂得象人,我們不知道;但是人容易滿足得象豬,我們是常看見的。有用的東西隻能給人利用,所以存在;偏是無用的東西會利用人,替它遮蓋和辯護,也能免於拋棄。侯營長有個桔皮大鼻子,鼻子上附帶一張臉,臉上應有盡有,並未給鼻子擠去眉眼,鼻尖生幾個酒刺,像未熟的草莓,高聲說笑,一望而知是位豪傑。天地間有許多景象是要閉瞭眼才看得見的,譬如夢。打狗要看主人面,那麼,打貓要看主婦面瞭。我們希望它來,希望它留,希望它再來——這三句話概括瞭整個人類努力的歷史。笑的確可以說是人面上的電光,眼睛忽然增添瞭明亮,唇吻間閃爍著牙齒的光芒。丈夫是女人的職業,沒有丈夫就等於失業。醫生也是屠夫的一種。有雞鴨的地方:糞多;有年輕女人的地方:話多。對於醜女人,細看是一種殘忍,除非她是壞人,你要懲罰她。奶是孩子吃的飯,所以也該在飯堂吃,證明這旅館是科學管理的。為什麼愛情會減少一個人心靈的抵抗力,使人變得軟弱,被擺佈呢?兩個人在一起,人傢就要造謠言,正如兩根樹枝接近,蜘蛛就要掛網。一句話的意義在聽者的心裡,常像一隻陌生的貓到屋裡來,聲息全無,直到\"妙\"的一叫,你才發覺它的存在。誤解,聖解也!人生最原始的睡,同樣也是死的樣品。流言這東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蘊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惡意,比流產更能讓人心力憔悴。“永遠快樂”這句話,不但渺茫得不能實現,並且荒謬得不能成立。快過的決不會永久;我們說永遠快樂,正好像說四方的圓形,靜止的動作同樣地自相矛盾。把忍受變成享受,是精神對於物質的最大勝利,靈魂可以自主,也可以自欺。要想結為夫妻,先去旅行一次。詩有意義是詩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