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8 23:09:32
希姆萊、戈林、葛斯、胡斯……提起二戰時期這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姓氏,人們至今依然心悸不已。這些曾給數百萬傢庭帶來巨大災難的姓氏,會給他們的後人帶來怎樣的影響?
在他們祖輩罪行的陰影下,他們難以讓心靈解脫,有人心臟病突發,有人精神失常,還有人選擇絕育。
焚屍爐旁的“田園生活”
賴納·胡斯還是個孩子時,母親向他展示瞭一件傳傢寶。
母親打開一個保險櫃厚重的門,從裡面拿出一些照片。他至今還記得,保險櫃櫃門上鑲嵌著巨大的納粹標志。
從一張照片上,賴納看到瞭小時候的父親,在自傢氣勢恢宏的宅院中,父親和兄弟姐妹們在花園裡玩耍。
假如有人告訴你,這座宅院在二戰時期距離臭名昭著的奧斯威辛集中營的毒氣室僅有一箭之地,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據英國廣播公司(BBC)報道,賴納的祖父名叫魯道夫·胡斯(不是那位納粹二號人物魯道夫·赫斯),是奧斯威辛集中營的第一任指揮官。賴納的父親在距離集中營150米的別墅中長大,他和兄弟姐妹們玩的玩具,便是集中營裡的犯人制作的。摘瞭草莓後,賴納的祖母會提醒孩子們,一定要洗幹凈,以免把粘在草莓上的集中營焚屍爐裡飛出的骨灰吃下肚。
對莫妮卡·赫爾維格來說,瞭解傢族的過去是件困難的事。她的父親阿蒙·葛斯因殺害成千上萬名猶太人而被審判時,她還是個嬰兒。
時至今日,賴納仍然對照片中位於集中營深處的花園大門耿耿於懷——他稱它為“地獄之門”。
“這種負罪感真是難以解釋,盡管並沒有任何理由讓我來承擔這一切罪責,但我依然在承擔它,深感愧疚。”賴納說,“我對我的傢庭、我的祖父給成千上萬傢庭造成的苦難感到慚愧。”
在賴納看來,替祖父贖罪是他活下來的“惟一原因”。“我經常問自己,為什麼我要活下來呢?就是替祖父做他本該做的事情(贖罪)。我應該背負祖上的罪過,並盡力去承受這一切。”
“我不會像傢族中的其他人那樣閉上雙眼,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賴納訪遍德國的檔案館,搜集祖父當年的罪證,並上傳到網上。
賴納曾經兩次自殺。在發掘傢族犯下的滔天罪惡時,他曾兩次心臟病突發。
“我的祖父是一名劊子手,這一事實讓我既難過又羞愧。不過我不會像傢族中的其他人那樣閉上雙眼,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這些舉動讓賴納成為傢族其他成員眼中的“叛徒”,他的父親、兄弟和堂兄弟與他斷絕瞭來往。在跟陌生人講述祖父犯下的罪惡時,他常會遭遇不信任,“就好像我繼承瞭祖父的罪惡似的”。
賴納還是個孩子時,學校從不允許他和同學們一起去奧斯威辛,因為他姓“胡斯”。
如今,賴納已經45歲。看到父親童年時的傢之後,他崩潰瞭,不停地重復著一個詞:“瘋狂。”他說:“他們用別人的血汗錢修建瞭這一切,然後竟然厚顏無恥地說這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真是太瘋狂瞭。”
在奧斯威辛集中營的遊客中心,一位情緒失控的以色列女孩對賴納說,他的祖父幾乎殺害瞭她所有的傢人。賴納說出他內心的負罪感後,名叫斯維卡的前奧斯威辛囚犯問他是否可以和自己握手。
他們擁抱在瞭一起。斯維卡告訴賴納,他對年輕人講述這段歷史時總會告訴他們,納粹戰犯的親人不應該受到譴責,因為那些罪行並不是他們犯下的。
對於被祖輩的罪行折磨的賴納來說,這是一個重要時刻。
“得到那些屠殺幸存者的認同,這讓人欣慰,”賴納說,“你不再害怕與羞愧。”
“傢族中出瞭這樣的人是極大的心理負擔”
海因裡希·希姆萊是納粹德國的重要人物,他早年當過兵,辦過養雞場,後來逐漸取代戈林,成為德國秘密警察(蓋世太保)的首腦,是希特勒屠殺猶太人的得力幫兇,曾在東歐組建多個集中營。
他是弗爾·卡特琳·希姆萊的叔祖父。卡特琳的祖父和另一個叔祖父也是納粹黨徒。
“傢族中出瞭這樣的人是一個極大的心理負擔,他和你的血緣關系如此之近,使你總感覺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你。”卡特琳說。她為希姆萊兄弟寫瞭《一個德國傢族的歷史》這本書,希望此書為“希姆萊”這個姓氏增加一點“正面形象”。她表示,寫這本書時,她“盡可能不帶有感情色彩,客觀公正地批判祖上的罪行”,並稱“我沒必要因與這個傢族有血緣關系而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