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8 23:19:32
對《趙氏孤兒》故事改動最大的當屬法國啟蒙思想傢、文學傢、哲學傢、史學傢伏爾泰。伏爾泰原名弗朗索瓦-馬利·阿魯埃(1694-1778),伏爾泰是他的筆名。伏爾泰被譽為“法蘭西思想之王”、“法蘭西最優秀的詩人”、“歐洲的良心”。伏爾泰仰慕中國文化,他依據馬若瑟的版本,將趙氏孤兒的故事改編為《中國孤兒》的故事,把發生在春秋年間的故事推移到元朝初年,描述成吉思漢滅宋之後,入京搜尋宋朝皇帝遺孤,以斬草除根。前朝遺臣張惕為救孤,欲用自己孩子頂替,張惕之妻伊達梅不忍親子去死,便向成吉思汗求情。伊達梅是成吉思汗年輕時的情人,見到伊達梅,成吉思汗舊情復燃,以娶伊達梅為條件答應赦免,但伊達梅對自己丈夫忠貞不渝。成吉思汗終被張惕的忠義行為感動,收瞭宋朝遺孤和張惕之子為義子,並懇請張惕留在朝廷做官。中華文明終於用文化感化瞭蒙古遊牧民族。正如恩格斯所說,征服者往往被他們征服的先進文化所征服。伏爾泰《中國孤兒》劇本在歐洲引起轟動。應該說,伏爾泰的改編更富有時代意義,它不僅體現瞭中國文化與西方文化的共同價值觀,而且融合瞭西方文化的基督元素。
伏爾泰的改編雖然大為成功,但是又被認為偏離瞭原來“孤兒”的主題。英國劇作傢阿瑟·墨菲在伏爾泰的基礎上進行瞭改編:20年前,成吉思汗進入漢地,曾對前朝的皇親國戚進行瞭株連九族的大屠殺,僅剩下一個孤兒,並被遺臣尚德收留為養子,其名字也改成愛頓。尚德的親生兒子則被送給高麗的一名隱士,起名叫哈默特。20年之後,哈默特在反抗成吉思汗的戰爭中被俘。成吉思汗疑哈默特是前朝遺孤,對尚德嚴加審問。尚德為瞭保護遺孤,忍痛割愛,犧牲瞭自己的親生兒子。尚德遭到酷刑,其妻自殺。真正的遺孤愛頓為報傢仇國恨,在格鬥中殺死瞭成吉思汗。英國阿瑟·墨菲版的《趙氏孤兒》則很容易與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也譯作《王子復仇記》)聯想在一起,由於兩者的相似之處,也有人把《趙氏孤兒》比作中國版的《哈姆雷特》。 德國著名的詩人、劇作傢歌德(1749-1832)根據《趙氏孤兒》原本後半部改編的劇本《埃爾泊若》(Elpenor)於1783年出版。根據他自己的日記,他於1781年春從杜赫德所著的《中華帝國全志》中讀到趙氏孤兒故事的譯本。歌德曾在1827年與他的秘書艾克曼的談話錄中明確指出,“中國作品中的人物,其思想、行為與我們幾乎一樣,不需讀多久,我們就覺得和他們一樣”。他還認為,“正由於這種道德禮俗的調節,才使中國能保持幾千年的歷史,同時還能繼續維持下去”。
意大利歌劇作傢梅塔斯塔齊奧(1698-1782)改編《趙氏孤兒》,名為《中國英雄》,1748年出版。他的劇本全部用詩體寫成,文辭優美,結構嚴謹,情節緊湊,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
對當今世界影響較深的版本,以陳凱歌改編的《趙氏孤兒》為首。他一改過去那些忠奸絕對化的臉譜,更加註重人性化的刻畫。趙傢世代輔助國君,居功自傲,專橫跋扈(趙朔父親趙盾曾有弒君行為),使屠岸賈受到侮辱,導致瞭屠岸賈的殺戮。陳氏的《趙氏孤兒》還刻畫瞭屠岸賈人情化的一面,如作為一個慈祥的父親撫養遺孤,當知道遺孤是趙氏孤兒後,還奮力救孤。編劇試圖既展現人性惡的一面,又展現人性善的一面,使復仇不再成為影片的主題。 歷史是偶然性和必然性的統一。趙氏傢族的起死回生對延續著後來的中華文明史有著重要的作用。正是有“趙氏孤兒”,才有瞭後來胡服騎射、完璧歸趙和陳橋兵變的故事,才有瞭戰國七雄之一的趙國和後來的大宋王朝。
筆者以為,探究趙氏孤兒藏在何處並不重要,因為通過現有的史料無法真正鑒定是否存在藏孤和有無藏孤的地點(有人說趙氏孤兒藏在離晉國都城較近的山西南部),除非在考古學方面得到縝密的科學論證(這一點,我們沒有像盂縣仇猶古國那裡殘留的磚瓦和陶器碎片,無法運用C14同位素技術進行測定,趙氏血緣由於復雜,很難用分子遺傳學的方法進行傢譜分析),但這並不妨礙我們依據已有的文字史料去自圓其說。據《左傳》記載,晉國與白狄有親戚關系,晉文公的母親就是白狄人,仇猶古國亦是白狄的一支。我想,晉國與仇猶應有來往,仇猶國亦非封閉鎖國。史書上還提到,晉國與白狄曾是友好鄰邦(當然也有戰爭)。又據史料推測,晉趙氏封地可能在晉中一帶,故趙氏孤兒藏於離晉中不遠的仇猶國極為可能。筆者認為,《趙氏孤兒》劇本產生在元代,也非偶然。元代統治者對文化相對包容,對戲劇情有獨鐘是造成元代戲劇興盛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漢族的知識分子在當時倍受歧視,他們在“門第卑微”、“職位不振”的情況下,促使一部分人從事戲曲活動。有學者分析,《趙氏孤兒》這部戲有著強烈的政治暗示,如我們若依據劇主人公高唱“憑著趙傢枝葉千年詠”,“你若存的趙氏孤兒,當名標青史、萬古留芳”的曲辭來窺測紀君祥的動機,便不難發現,《趙氏孤兒》似乎隱含著對前朝的懷念,並通過文藝作品來表達他們對元朝統治者奉行民族壓迫政策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