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18 23:21:05
又說,“餘聞之先人曰……《春秋》采善貶惡,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獨譏刺而已也”。同上。
上面說的五百年而有孔子,再五百年而有《史記》。“五百年而有孔子”的意思該是“周朝或周公六百年而有孔子”,這還是小小的不確;“再五百年而有《史記》實際上從孔子六十九歲左右作《春秋》,到司馬遷(135?—)寫完《史記》充其量應該隻有三百年不到四百年。寫這一段的人把司馬遷的年紀也弄錯瞭。
根據壺遂大夫的問,司馬遷先說他父親以為“春秋非獨譏刺”,而自己又如果“廢明聖盛德不載,滅功臣世傢賢大夫之業不述,墮先人之言,罪莫大焉。餘所謂述故事,整齊其世傳,非所謂作也……”同上。司馬遷到臨頭還是說自己說的不是自己說的。他當然是怕武帝因他所寫的《史記》而怒,說不定來個滅三族或滅九族,這也是可能的,所以在同一篇文章中出現瞭這些大的矛盾,那時的學者都在仰帝王的鼻息而生存,司馬遷出爾反爾也是很正常的。
《史記》的這篇序文對於《春秋》的看法先是來自自己的父親司馬談,又說明自己的《春秋》來自董仲舒,這又是極大的矛盾。司馬談(前?—前110),董仲舒(前179—前104)兩人幾乎是同時代的人,司馬遷則生於公元前145或公元前135年,比董仲舒小三四十歲。自序中說起的《春秋》,司馬談的意思和董仲舒的意思是相同的,而董仲舒的《春秋》的看法要比司馬談的詳細得多,司馬遷又是照單全收,成為自己的看法。這些點都是很可疑的。司馬遷又沒有說清楚他說的《春秋》是哪一傢,《公羊》、《穀梁》還是《左傳》?對於《左傳》作者左丘明,隻說起《國語》的事:“左丘失明厥有《國語》”,那麼司馬遷是從來未見過《左傳》這本書的瞭?那麼他說的《春秋》,非《公羊》,則《穀梁》瞭?
如果我們認真地將司馬遷說的有關《春秋》的書詳細分析,就會發現裡面的語氣、自詡,自己作書和孔子作書的年代等的矛盾太多瞭。這番話如果和《報任少安書》並看,後者表現的司馬遷與他完全是兩個人。《報任少安書》的司馬遷是個被閹、鬱鬱不得志的人,而《太史公自序》中的司馬遷卻以自己為與孔子一脈相承的素王,這種差距不是任何人消化得瞭的。但是如果我們換上劉歆在說話,我們就可以清楚看到那是劉歆羼入的《劉歆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