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8-09 22:02:34
文/吱唔
〇.時間是什麼
有人把光陰比作流水,陰柔婉轉,催人汩汩蒼老。也有人把時間比作一把刀,它將人生的不同階段,或粗放或精致地切片——放在顯微鏡下,或是丟進故紙堆中。當我在有些嘲雜的環境中,追問“時間是什麼”的問題時。我仿佛用指尖觸到瞭時間那鋒利的開刃。晃晃白茫之間,竟已過三十而立之年。
一.少年的剪紙
昨天參加瞭一位初中同學的婚禮,除瞭祝福一對璧人;欣喜之餘是見到瞭許多多年未見的老同學。盡管這是個微信、微博漫天飛舞的年代,但是我們這些在一座城市裡各自奔忙的老相識們,十多年來竟罕見交集。好在大傢畢竟是相識在那個心無掛礙的年紀,久別重逢,雖難免有生疏陌生的尷尬,但總還能透過記憶的迷霧,依稀遙想當年。
是的,當年。那個似懂非懂,青而不澀的年紀。那個還有名實相符的美術課、音樂課甚至勞技課的年紀。如今,回憶起昔日課堂種種,拂去時光的浮塵,最深刻的竟不是作業疊加、考試不斷的所謂主課。而是每周固定下午的一節勞技課。這個由美術、語文甚至自然科學老師代過課的課堂,印象最深的就是老師教我們用刻刀剪紙。茶色的玻璃臺板上,我們用並不鋒利的刻刀在彩紙上遊走。有時,我們要用幾乎一個下午的時間,才能擁有一幅自己顯得有些簡陋和笨拙的“作品”。
如今,恐怕再難找到這樣的情境。能不慌不忙地用一個下午專註於一件看上去“毫無意義”的事情。許多人在追尋“意義”、迷失“意義”、放棄“意義”的當下,多懷念十年多前那段質樸無華,甚至有些簡陋和笨拙的時光。
二.錐子與尖刀
當青春熬夠瞭時光,終於把簡陋和笨拙遠遠地甩在瞭身後。於是,青與澀結伴而來。但這並不妨礙心中湧動的血氣。諾大的大學校園,給瞭我們充足的地盤,以及充足的時間。
我們都自認毛遂,有意無意地把自己包裝成一枚枚尖銳的錐子,爭先恐後而又前赴後繼地要戳破兜著我們的口袋。這口袋,可以是父母之命,可以是師長教誨,可以是一本書、一首歌、一則巷議。甚或可以是那所謂的“體制”。
“錐處囊中”的絕妙時機,莫過於大二大三的年紀。前無剛入學的生怯,後無將進社會的壓力。而對於我,恰恰那時是中日反目,各種反日口號大行其道的年份。無奈校區偏遠,除瞭哥幾個在宿舍裡天馬行空地吹噓“世界時局”,隻能幹瞪著市區又有幾所大學的大學生們拉著條幅湧上瞭街頭。可是,“出頭”是錐子的宿命。終於,經宿舍同學的一致“協商”,我們竟也醞釀“壯舉”——每個人從各自生活費中湊出一點錢,包下校廣播臺一整天的點歌時段,循環播放愛國歌曲《保衛釣魚島》。
當宿舍長帶著我們殷切而熱血的囑托,略顯英雄色彩地向校廣播臺辦公室奔去時。我們每一個人,既緊張又期待,也偷偷掩飾著一點失望的預期。也許,真是得益於那個特定的時期背景。當我們向校廣播臺的負責老師介紹瞭我們的意圖時,這位老師竟主動提出,不僅不收分文,還要無償為我們制作高音質的播放盤在校廣播臺播放。
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宿舍的哥們,自發地集中到瞭宿舍的樓道陽臺。六七個單身漢,興奮地欣賞自己的勝利成果——原本校園男女秋波相送的點歌節目,被我們徹底的“攻占”瞭。
整整一個中午和一個晚上的廣播時間,“某某寢室為全校師生點播《保衛釣魚島》……”的聲音,在我們每一根亢奮的血管裡湧動。
二十出頭的年紀,我們篤信做一個錐子的意義。可越是過份熱切的情緒,越是容易冷卻。當錐子們突然發現,並沒有找到那個它們要戳穿的口袋時,時間反過來像一把銳器,削解著我們的青澀而盲目的年紀。隻是,這把銳器不再是一枚小小的錐子,而是一把冰冷而鋒利的尖刀。刀刃所指,抵住我們的脊梁,催促著我們冷靜而嚴肅地思考未來,思考走出大學圍墻的襁褓之外,我們究竟該安身何處?
三.骨氣在哪
在國畫大師徐悲鴻17歲時,宜興初級師范的張祖芬老師曾贈予他一句話,“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的確,人得以立於天地之間,便在於有一根脊梁,有一身骨氣。可這看不見摸不著的骨氣究竟在哪?
如今,離開大學校園已經快8年瞭。當年的青澀漸漸蛻去。昔日在陽臺上聽愛國歌曲的幾個大男孩,也大多成傢立業,走進瞭人生的新階段。偶有聯系或從彼此的微博、微信上瞭解動態。都能感受到回歸平淡的生活中,多是喜怒哀樂彼此相間雜糅。紛繁的社會,與兩千多年前司馬遷筆下《史記》中,並無二致,“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想,找尋骨氣的坐標,實際上也就是找尋不同人之間,追逐利益的坐標定位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