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婚外情,是一首送給婚姻的贊歌

2017-04-19 11:00:22

文/謝慧敏

上個月,《廊橋遺夢》的原作者沃勒去世瞭。憑吊一位作傢,最好的方式莫過於重溫其作品。不愧為顛倒眾生的經典,黑暗裡,我的喉嚨又一次次地發緊,雙眼一次次發澀,滂沱那個分別的街口,是如柱大雨,也是我的傾盆淚水。

看完片子,我迫不及待地打開瞭網頁。正如喜悅的情緒需要與人共享,我希望與人共鳴這美麗的悲傷。

但是令人訝異的是,裡面不全然是喟嘆:“這是一個女人的婚外情”“這種感情放在現實生活中很不齒”“這是一個中年女人的不甘寂寞”。直指女主人公弗朗西斯卡,直指婚外情。尖銳的語氣就像是美女臉上的刀痕,令我倒吸一口氣。

我向來不介意觀點差異,見仁見智,並非經典就該讓人膜拜,就是神聖不可侵犯。我介意的是,“婚外情”的旗幟如此鮮明,殺傷力如此巨大,在它高揚的道德標準下,一切情誼灰飛煙滅,一切行為雞鳴狗盜。

婚外情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腳猶不為過。為之辯護根本是自找苦吃。可是不管人們如何口誅筆,不管犯事之人如何聲敗名裂。都擋不住紅男綠女前仆後繼的鏗鏘步伐。

拿一組來自美聯社的數據:

在一生所有的親密關系中,至少出軌過一次的男性和女性都超過50%,41%的已婚伴侶,有一方承認有過身體或是精神出軌。假如可以永遠不被發現,有74%的男性表示一定會出軌,68%的女性一定會出軌。

這個數據傳遞瞭一個信息:當下的婚外情的發生率很高,高到出乎人們的意料。

它引發瞭我們對婚姻、對感情的思考。應該說,有人類存在,有婚姻存在,就有婚外情,它是婚姻的副產品,就像有陽光便有影子。但在古代,一般隻針對女人,男性基本豁免。男人們動瞭情,有條件的三妻四妾,娶一房小妾就不比置辦一件傢具更困難。沒有條件的,有花街柳巷隨時供其取樂,那不叫出軌,叫風流。美艷潑辣如王熙鳳,照樣束縛不瞭鏈二爺那顆獵艷的心,她向賈母告狀,賈母笑笑說:“貓兒總要偷葷。”這根本不是事情。

放在女人身上就不一樣瞭。潘金蓮,不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裡,那叫不守婦道,跟西門慶茍且,那是蕩女淫婦。女人守貞,是必須,男人們守貞,就是笑話。

如今男人們的好時光一去不復返。道德標準發生瞭變化,約束女人們的,同樣約束男人,男人同樣要受到指責。現在婚外情不比以前多,除卻特殊年份,它一直都存在。

從本質來說,感情是自由的。

作為人的本能需求之一,人對愛情渴求和對親情和友情的需求一樣不可缺失。人對親情的倚重不言而喻,一個棄嬰,哪怕到瞭八十歲,哪怕在天涯海角,都會想著要尋根。最近一則報道,說是一個被美國夫婦收養長大的棄女,現在是一名健康陽光的哥倫比亞大學學生,近期她回國,就是為瞭尋親。親情尋尋覓覓。愛情亦是如此,它隨著荷爾蒙的增長而勃發,卻不因荷爾蒙的減褪而死亡。尋而不得,會冬眠在潛意識裡,待到時機成熟,便會破土而出。作傢梁實秋,晚年迎來瞭一場轟轟烈烈的黃昏戀,彼時的他正失偶,心情灰暗,然而不到半年時間,71高齡的他容光煥發,一掃往日陰鬱。他的愛情來瞭,一天一封情書,其措辭和行動的熱烈程度令年輕人也嘆為觀止。

梁先生是休眼的火山噴發。梁先生是幸運的,抱得愛人歸。

可是多少人能有這樣的幸運?多少人一生中能得到愛情?多少人能跟真愛結婚?我沒有做過調查,不得而知,但可以認定的是:人的一生中動情的次數可以很多,兩情相悅的甚少,婚姻不都是因為愛情,激情也並不等於愛情。張愛玲所說的“你恰好也在這裡!”在對的時間裡遇到對的人,不會落在多數人身上。

顯然,弗朗西斯卡並非幸運之人。她嫁給瞭一位農夫,丈夫是一位好人,但是好人並不等於“對的人”。結婚多年、感情篤定,這些都不能填充弗朗西斯內心的空缺,我們輕而舉易地從一些細節裡捕獲秘密:在廚房裡,弗朗西斯卡一邊做飯一邊放著輕音樂;弗朗西斯卡堅持在她的房間裡安裝浴缸,一邊泡澡一邊握著高腳酒杯;在無人的傍晚,她解開瞭身上的衣服,享受著微風的撫摸。在羅伯特開著老皮卡車到來時,弗朗西斯卡正光著腳,踩著陽光,丈夫和兒女離開四天,讓她輕松無比。

羅伯特才是“對的人”。這個闖入者如天外流星,劃過依阿華的小鎮,照亮瞭弗朗西斯卡的情感天空。強健的體魄、飛揚的頭發、獵豹一樣敏捷的動作,讓弗朗西斯卡情迷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