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瞭一千萬次的小白鼠

2016-08-11 23:19:32

文/王明

我出生在一個大傢庭裡,我的兄弟姊妹有猩猩,軟耳朵狐,小白兔,大狼,花貓,等等。

我的姐姐小白兔,她喜歡食素,酷愛瓜果蔬菜,軟耳狐貍覺得她很漂亮有靈氣,問她怎麼做到的?

她說:“我吃這些水嫩嫩的蔬菜啊”。順著她的眼睛的方向,大傢看看蔬菜,又看看她,流下瞭口水。

小白兔問:“怎麼瞭,你們不喜歡麼?”狐貍嗷嗷叫的說:“我愛吃素!!!嚎~~~~”

後來我就沒有見過小白兔姐姐瞭,大概是因為她愛吃素,所以她把自己吃成瞭白菜味兒,狐貍也愛吃素,沒分清白兔白菜的味道,不小心把她當白菜吃瞭吧。

在白兔姐姐消失後的幾天裡,猩猩離傢出走瞭,據說經歷千百劫難,進化成人瞭。

軟耳狐貍仍舊四處騙其他的小白兔學妹說:“自己是癲狂的素食主義愛好者,我和你一樣,白兔學妹。”

大狼對軟耳狐的行為表示鄙視,所以一邊強烈譴責狐貍的欺詐手段,一邊演示33種如何優雅地一口吞掉對方的方法。

花貓兒她自稱膽小如鼠,不參與他們的陰謀,就和我走在瞭一起來,可我是一隻小白鼠。

貓兒她有被害妄想癥,我可以理解,大概是因為她在軟耳、大狼那裡受瞭傷害,所以才會到我這裡來。狐貍、狼和我關系不大好,也不大差,基本上都是一些小蟲子陪我玩,有貓來和我在一起,我當然很開心,隻是她有些憂鬱。

她常常一個人在傢抱著遙控看大狼的《如何一口氣吞掉一頭牛》音像制品。然後有時候看看我,再唉聲嘆氣著。

在抑鬱到極致的時候,她會離開我出去玩,所以我們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聯系,之後她遍體鱗傷的出現跪在我身邊說:“小白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我再也不要離開你。”

她常常在深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翻身起床,踩著高蹺飛入雲端,在墻頭放聲哭泣,她以為我不知道,但是我心裡很清楚:我不願意讓她再痛苦下去瞭。

我在老鼠洞的陰溝裡向上帝祈禱,希望花貓小姐不再那麼抑鬱,希望上帝實現我的願望吧!

之後我已經記不清楚瞭,大概是不知道哪裡飛來一道閃電,但卻張著大口,喵嗚地把我碾碎,我聽見骨骼碎裂的輕快聲音,像花生米一樣被嚼碎,可我無法發聲,但咀嚼的聲音就是我的笑聲,如果這時候有點酒那就完美瞭。

上帝沒有問就滿足瞭我的願望,也不說一句“三思啊少年”。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依然是一隻小白鼠。隻是喂養在實驗室裡,再也沒有瞭別的人。

長時間的寂寞,使我很孤單。當我一個人孤單的時候,就會幻想出很多和我一樣的小白鼠,我們在一起對話,在一起生活,我看著很多個自己從我的身體裡走出去,轉一圈再走回來進入我的身體,他們在玻璃屋裡紛紛嚷嚷,整個世界都熱鬧瞭起來,我閉上眼睛,身在人群中,卻在喧囂的人群中漸漸隻感受到我自己一個人,睜開眼睛,世界頓時安寧,隻有我的存在。分不清是我的內心,還是真實如此,活在一種錯亂裡。

我會死,因為學生們的各種實驗而陷入長長的睡眠(死亡),實驗結束一覺醒來,發覺自己還沒有死透,所以很孤單,看著我的屍體被清掃出去,明白那件衣服不能穿瞭,於是退到另一具身體裡,繼續生活在實驗室裡。

我經歷瞭很多事情,現在對實驗流程差不多都很熟悉瞭。我知道用電刺激左腦,我的右手會動;剖開我的胸腔,取出心臟,對心臟澆百分之3的鹽水,我的心會跳;註射空氣,我會死掉換一件衣服。我沒有辦法改變這些反應,它不是我能夠控制的,這都是衣服的事情,就像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註意這些。

我常常看著眼前這些大學生們,我們有百分之八十的基因相同,他們是不是也有著一條小白鼠的靈魂在操縱著?他們也有著不死的靈魂?他們是不是始終一個人,但穿著不同的衣服,成瞭不同的人?

我想,海的女兒,有著一條不死的靈魂,她祈禱自己可以贏得王子的歡心,但是後來她變成瞭巫婆。我也有一條不死的靈魂,我隻祈禱瞭一下,卻變成瞭死不瞭的白鼠精。

我想,如果我會說人話早就指導學生們采用正確步驟滿分殺我,簡單高效,而不是把我掛在死亡線上,來來回回的用每個人獨有的方法,死的不那麼傳統,不那麼正規,我不能做的有很多,我能做的不多,我隻能,也隻想讓孩子們得到滿分的實驗,但他們總是做錯。

我的痛苦源自每一次生命裡,經歷的實驗,都是那次生命裡僅有的第一次,都是今生今世迄今為止最痛苦的。我在嬰兒時總是大哭大鬧,大概是因為每一天都是我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天,等漸漸長大後,當初的痛在更大的痛苦面前,就變得微乎其微瞭,很難感知到而被我誤認為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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