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效地記憶與學習

2016-08-13 16:30:57

文/劉未鵬

你所擁有的知識並不取決於你記得多少,而在於它們能否在恰當的時候被回憶起來。

讓我稍微說得更詳細一點:學習新知識並將其存放於大腦中,最終的目的是要在恰當的時候能夠想得起來去使用。因此,學習的有效性顯然應該這樣來衡量:當遇到需要用到學過的知識的時候,相關的知識是否會自動從你腦海中“蹦”出來,最起碼——能否通過有意識的搜索將它們提取出來。

這可不像它聽上去那麼簡單,否則就不會有“掉書袋”、“讀死書”這種修辭手法瞭。

為瞭更深入地說明這一點,以下是幾個著名的關於學習與記憶機制的實驗:

《找尋逝去的自我》上提到這樣一個例子:

假設這樣一個任務:給你一個單詞(如brain),要你尋找它的押韻單詞(如train)。一段時間之後問你記不記得當時給你的單詞是什麼瞭。你可能會不大記得瞭。現在,如果當時不是要你尋找押韻單詞,而是要你聯想該單詞的含義或功能(如brain的功能),那麼你事後回憶起來當時是什麼單詞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瞭。

對此一個靠譜的解釋是:後一種記憶編碼方式(稱為精細編碼)提供瞭更多的提取線索。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任何一個線索被觸發都可能順藤摸瓜地拎出整條魚記憶來。

一個非常類似的實驗是這樣進行的(這是 Craik&Tulving 於 1975 年做的一個關於記憶的淺層深層加工的經典實驗,參考這裡,論文原文可參考這裡):

給出同樣一組單詞,讓一組被試的人數一數每個單詞有多少個音節,讓另一組被試閱讀單詞的含義(或者設想單詞可以被使用在哪些場景中),之後讓兩組被試回憶列表上的單詞,猜哪一組能夠回憶出更多?

這是一個被廣為認可的記憶機制,即:我們在記憶的時候將許多線索(例如當時的場景、問題的背景,甚至所處的語言環境、空間位置)一並編碼進瞭記憶,事後能否提取出這段記憶嚴重取決於提取線索是否豐富、以及在回憶的時候是否重現瞭記憶時的線索。

原則上,在上面提到的兩個實驗中,兩組被試都接觸到瞭同樣的單詞,都記憶瞭同樣的知識,但取決於在記憶的時候將哪些線索,多少線索和該記憶進行瞭掛鉤,就決定瞭事後回憶(提取)該記憶的成功與否。

聯系我們日常的經驗,不難註意到,死板的記憶方式和我們常說的“理解記憶”正對應瞭不同的編碼方式。書呆子記憶就是死記硬背,到最後如果你問他某書某章節講瞭什麼內容他能倒背如流,問他哪個例題怎麼解也能倒背如流,但遇到具體的問題或問題的變種就傻眼瞭,因為他記憶的時候根本沒有深入理解知識,在他眼中的解題過程其實和電話號碼簿也沒啥區別,也許他唯一編碼瞭的提取線索就是這個答案來自哪一章、哪一節或者哪一個問題。

然而對於理解記憶的人來說,知識中包含瞭精細的概念、邏輯、一般的解題原則、通用的解題手法、背景知識、類似的問題等等無數的記憶和提取線索,而不是某段孤立的、任意的文本序列。(當然,眾所周知理解記憶的另一個重要特點則是記住一般性原理之後,其他細節即便遺忘瞭也可以自然推導出來,從而無需費力去記憶。有一個廣為流傳的《數學牛人們的軼事》(榮耀屬於ukim)裡面講瞭希爾伯特的一個故事:一次在Hilbert的討論班上,一個年輕人報告,其中用瞭一個很漂亮的定理,Hilbert說“這真是一個妙不可言(wunderbaschon)的定理呀,是誰發現的?”那個年輕人茫然的站瞭很久,對 Hilbert說:“是你.……”)

缺乏線索的記憶就像記憶海洋中的孤島,雖然在那裡,但是難以訪問。而富含線索的記憶則是羅馬,條條大路通羅馬。

古希臘(或者古羅馬)有一種著名的記憶法就是利用空間位置線索來輔助記憶,我曾經用過類似的手法,在小規模臨時記憶任務中似乎相當好用,具體是這樣的:我有一個習慣,經常跑到實體書店看看有沒有新書,瀏覽之後覺得不錯的再考慮從網店購買。有時候我會一下看到好幾本書,手頭又沒有帶紙筆,怎麼有效地記住幾本書的書名呢?我發現要記4本書以上就比較困難瞭(具體數目可能因人而異),至少回頭要想好久才可能想全。但我發現通過回憶當時手拿這本書翻看時所站的位置、面朝的方向等信息能夠有效地幫助將記憶“拉出來”。

事實上,不僅是位置,有研究表明就連當時的環境、味道、聲音都被作為提取線索和記憶編碼在一塊瞭。例如,考試環境和學習環境不一致可能會影響發揮(記憶的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