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從來都是苦差事

2016-08-13 16:34:45

下班,在停車場取車,看到小樂靠著我的車門。樹蔭下的陽光明滅搖曳,他就那樣優哉遊哉地看著我,嘴角掛著微笑。

小樂算我學生,因為他一直喊我老師。我也做瞭他無數次的心靈導師、生命講師、心理幹預師,他卻永遠的反其道而行之,於是老覺得他是在用生命跟我死磕似的。而且他還活的好好的,有滋有味、有型有款,所以他和我的博弈談不上誰勝利,但是老師會一直叫著,隻是我是到見瞭他就頭疼的地步。因為總覺得他是鍛煉瞭自己講故事的能力,在我這,最多繼續操練我的一心二用。

小樂是體制邊緣團體的人,活的如苗圃裡的花草,很整齊很漂亮,不野也很適時的綻放。小樂人如其姓,笑得中規中矩,隨時都在笑,也很真誠。因為太隨時,搞不懂生活是不是真的這麼快樂。

老規矩,喝茶,看在他逢年過節不斷送茶份上,我也就繼續等他講故事。

“老師我給你講個我的戀愛故事吧。”他整潔的面容帶著一貫的笑,隻是有點小小的遲疑和猶豫。

“戀愛?你確定是戀愛?你不是一直都在愛著麼。你不是一直見瞭體制外的說自己是體制內的,見瞭體制內的說自己是體制外的,禍害瞭多少從小到大到老的女人瞭。”傾訴愛戀倒是小樂的第一次,我很好奇也就很戲謔。

“德老師,那是生活,跟戀愛是兩碼事。”彎彎的眉毛有點立的感覺,嘴角還帶著笑。這樣皺著眉頭笑,據說很性感?

“哦,今天的茶不錯,希望故事也不錯哦。”

“我跟水仙認識,就像你曾經說的那樣,任何的邂逅其實都不是偶遇。那次朋友攢瞭個局,就是互相人脈介紹,準備倒騰點虛玩意兒,賣點東西賺點錢。地方選的好,這個新開的藏族味道的飯館。”

“我去就是給大傢找樂子的,但是那天去晚瞭,點頭哈腰轉圈道歉的時候,一眼她就撞進我的眼瞭。你知道吧,是那種撞進來的感覺。她穿著那種帶著花邊的佈裙子,撐得滿滿的,一大堆藏族的那種花花綠綠紅紅的項鏈手串什麼的,還稍微有點曬傷裝就是高原紅那種感覺的,頭發直直的流淌下來,眼睛靜的可怕,笑的時候都安靜僅僅一點點的波瀾,掛瞭那麼多東西,脖子還是很美。一點點的味道都能在人群裡傳遞到我這。”小樂的眼睛有點亮,連笑容都沒瞭。

“沒說人傢的胸,看樣子是真有撞擊感啊,繼續說重點。”小樂不擋著他,他能把這感覺和身體細節無限發揮下去。

“老師你知道的,我很喜歡那種應景的人,雖然我們攢局蠻怕這種太突出的人出現,但穿著打扮能應景的我都喜歡。那天的局我都沒敢給大傢找樂子,當潤滑劑。冷場瞭我也沒管,隻在最後分手的走瞭標準環節,大傢互留聯系方式,她叫唐水仙。你知道的,我也就順理成章瞭。她說話慢慢的細細的,不認真都有點含糊,也不好聽,就那樣瞭啊!”

“哪樣啊?”“那樣啊!”“水仙茶都比你這個水仙有味道,你這一多半的感覺是後邊自己編出來。”

“老師你還讓不讓我說瞭啊。”小樂很急,講故事的人都很急,我不急,我也學會皺著眉頭笑。

“好久我們都沒有聯系,我憋著,我也賭賭自己有沒有她能求到的地方。”

“好像差不多20來天吧,她電話過來瞭,我存瞭號碼,所以接電話有點大學通知書送達的小興奮。她問我有車沒?我說有啊,她說能不能送她去機場,要去旅遊,行李多。我當然答應瞭啊,快馬加鞭一溜煙兒就到她那小區瞭。已經夏天瞭,她清爽的旅行打扮,那種下瞭飛機就準備遊玩的那種打扮。箱子蠻大,我一路油門踩的蠻重,她倒是說時間不急。那時候是夏天瞭,空調開的不小,我倒是有點手心出汗。”

“到瞭機場,我裝逼把她送進去瞭,她摘瞭墨鏡給我說瞭謝謝,眼睛依然安靜的很,不過牙很白。”

“哦”,我需要捧哏般的應承一下,要不小樂沒得茶喝。

“馬上就詭異瞭啊,老師你別急啊。”“我不急,你講故事,你別急啊!”小樂現在喝茶喝的很沒有品,牛飲。

“我剛從停車場把車開出來,她電話過來瞭,說自己沒趕上飛機。忽然,下意識的我有點小愧疚和小高興,幸災樂禍。老師,你知道那個感覺吧?”

“我不知道,你講你的,玩什麼提問啊。”懶得點破他的小聰明,把我當飯局裡的人呢。

“我再進候機廳,看她站在那,安安靜靜的,似乎也不煩。她說不好意思,我說幸虧沒上高速要不真還麻煩,我說我送你回去吧。她突然遲疑瞭一下,小聲問瞭我句,要不咱倆出去旅遊吧。其實第一次我都沒聽清,我問你說什麼。她看著我說,要不咱倆去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