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有仙境,何似在人間

2016-08-13 17:01:07

文/溪上碧桃

樹頭花盡,乃見眾香曼妙。

焚心火窟,方覺無上清涼。

如同一場遊夢,轉瞬之間,連日來的舟車勞頓已告一段落,我重新回到瞭闊別不久的傢鄉。傢鄉是個神奇的地方,能撫平人們所有的惶恐和焦躁不安,鋪展出一心的明媚,我心安處是幸福。置身於安適的氛圍裡,終於得以對這幾天的旅程略作一番回顧和總結。旅行,不僅是腳的行走,更應該是心靈的一次探尋,極目所見,皆憑所求。

這次出行,我事先沒有作充分的準備,也許潛意識裡對此不報太大的期待。在朋友通知我的時候,潮湧般的興奮並未如期而至,隻是平靜地答應瞭她的邀約,卻遲遲不想打點行李,直到臨行的當天才草草收拾瞭幾件必備物品。我想,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一方面是因為最近幾天身體有些不適,但更大的原因是對跟團這種旅遊形式比較排斥。近幾年來出遊基本上都是自助,跟團早已成瞭歷史。我總認為跟團出行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行走和探尋,更像是在喧嘩和嘈雜中走馬觀花一遭。

按照約定,我要先前往鄭州和朋友會合。於是我又一次來到瞭鄭州,這個塵土飛揚、霧靄彌漫的城市。在去往朋友傢的路上,開車的女司機不時和我聊天。她問瞭我的情況後,頓時變得慷慨激昂起來。“你繼續考研吧!考上一個好學校的研究生,你的前途就會立刻不一樣瞭。不僅可以養活自己,而且也不會讓父母操心。別指望著靠男人,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婚後你要是整天待在傢裡,指望靠著男人養活,那指不定有多憋屈!我就有一個朋友,成瞭傢以後辭瞭職,每天在傢做傢務,不瞭解外面世界的變化,跟不上老公發展的腳步,沒過幾天,老公就厭煩瞭。”“後來,她意識到瞭自己每況愈下的境遇,下定決心要翻身把歌唱,於是重新出山,內外兼修,事業和傢庭兩手抓,輕施粉黛如出水芙蓉,氣質娉婷若幽谷百合,在實現自身價值的同時贏得瞭老公的疼愛和嘆服。”女司機又訴說瞭自身的境遇,她和丈夫離婚瞭,一個人拉扯著上小學的女兒。據她說,女兒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可偏生不愛學習。她白天要頂著烈日出門工作,隻能把女兒獨自鎖在傢中,這時女兒就會沉浸在自己喜歡的電視節目裡。她給孩子買瞭大量書籍,可是並沒有培養起孩子的閱讀興趣,孩子對看電視的熱度有增無減。若要讓孩子養成愛讀書的好習慣,首先自己要作好榜樣,“身教勝於言傳”。可是她為生計所迫,沒有太多時間去教育孩子。這也是一個人操持傢庭的無奈和悲哀吧。未曾酒醉已清醒,未曾深愛已無情。下車後,望著她遠去的車身,還是希望她今後的生活能夠逐漸地好轉,至少不要失去積極生活的勇氣。

到瞭同學傢後,我們稍事休整,來到指定的地點等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瞭,待到月上柳梢頭時,一輛雙層大巴終於沿街緩緩停下。我們提起行李擠上大巴,不想車上已經人頭攢動,置身於密封罐一樣寸步難移的空間,憋悶感不期而至。在導遊的安排下,我擁有瞭一片暫時屬於自己的容身之地 —— 一張靠近車頭的高空小床,而朋友卻被安排在車尾處我目不能及的一個位置。姿態狼狽地蹭上瞭“床”後,我就一動不動地半臥床頭,望著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飛掠而過,想象著“大地走馬,高山流雲”“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的壯闊景象。車內的空調很冷,幸而還有一床棉被用以禦寒。沒來由地想起一句詩:“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漫漫長夜,是要有一種消遣,一種情思上的寄托,以不負千裡遠行之逸興。

可是,我卻並無灑脫歡愉之心懷,更多的卻是淒惶不安之幽思。以前我並不會迤出如許心緒,也許幽愁暗恨之潛滋暗長與身體狀況之不佳有一定關聯。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世事一場春夢,人生幾多秋涼。萬卷古今消永晝,一窗昏曉送流年。月隱雲中,抱雪一夜。冷雨敲窗被未溫。倚南而居,靜夏安好。

街燈的明明滅滅終於消隱,蓬萊用斜斜飄灑的細雨迎接瞭我們。很快,我們便跟隨大隊登上瞭去往長島的渡輪。雖然疲憊已極,卻因為這難得一見的大海就在眼前,我還是來到甲板上,眺望心中的碧海藍天。我一直都覺得漢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寥寥數字,就能組成一幅美麗的畫面。如這“碧海藍天”,僅僅四字就把清新舒爽的意境勾勒得活靈活現。美麗的藍霞遼海以其寬廣、深邃和沉靜震懾人心,讓人目奪心醉。海面上一群自得其樂的海鷗,始終跟隨著我們的渡輪飛翔,那矯健的姿勢將人的目光牽引向無限悠遠。渡輪劈開碧波白浪,沉著昂然地前進。強勁的海風呼嘯著穿過人群,撲向不可知的遠方。腦海中突然浮現著那三國的古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