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昆德拉的哲學

2016-08-13 16:35:33

子軾、德魯伊不約而同推薦瞭這篇來自譯言的文章,正好我也看完瞭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一起走進“存在”的意義,當“沖突”來臨時,你會明白為什麼有一種選擇叫“非如此不可”,卻又不僅限於此,隻有變成“愛提問題的人”,才能讓我們看到藏在背後的東西。小說中昆德拉提出瞭問題,卻不回答問題,在無法重演的過去和無法預定的未來,我們隻能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價值光亮。

譯/SCWalter

愛、死、喜、悲,這些常見的主題在我們日常生活的各種情況下和各類媒體中都能找到。捷克裔法國小說傢米蘭·昆德拉通過在他筆下人物和讀者之間架構起一種深 層的精神聯系,對上述每一種主題都進行瞭極為深刻的探索。昆德拉常常將自己置身於小說之中,與自己的創作進行互動;同樣地,他也邀請我們這些讀者參與其 中,請讀者與他筆下的人物建立起聯系。貫穿昆德拉小說始終的是他大聲疾呼的一個重要主題:人生不過是去往何方與來自何處的事情。在他的幾部小說中,昆德拉 從幾個不同方向對這一主題進行瞭展開闡釋;通過昆德拉以哲學為導向的方法,這些闡釋過程觸及到瞭人類生活的觀念問題。

米蘭·昆德拉之所以能在每部小說中對主題和人物進行如此深刻的描寫,之所以能在寫作過程中運用如此淵博的知識,原因就在於他自己的親身經歷。最能體現出他 對筆下人物有著親身體驗的例子就在他的小說《無知》中。昆德拉跟小說中的兩位流亡者伊雷娜和約瑟夫一樣離開瞭自己的故鄉捷克共和國,而且和伊雷娜一樣,他 也移居到瞭法國並居住瞭30年左右。(譯者:昆德拉1975年移居法國並一直定居在法國。)他的個人經歷融入到瞭他的小說以及他與書中人物的深層聯系之 中,這有助於讓他小說中的情境在讀者眼中變得更加真實可信。作為一名深受他人影響的作傢,昆德拉還從他個人生活之外的地方汲取靈感;他圍繞著奧地利作傢羅 伯特·穆齊爾和德國哲學傢弗裡德裡希·尼采等人的思想創作瞭一些作品。穆齊爾最著名的小說《沒有個性的人》與昆德拉的一些作品有相似之處。《沒有個性的 人》審視瞭社會道德和智力的下降,並觀察瞭眾多人物的心理生活和精神生活。尼采著重討論瞭永恒輪回和“最沉重負擔”的理論,這也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的重要主旨。這種來源於外部的影響與自己生活的影響結合在一起,進一步加大瞭昆德拉作品主題的深度。

小說

《無知》

人與自己故鄉之間產生的聯系是一種幾乎堅不可摧的聯系。昆德拉在小說《無知》中對這種所有人類都擁有而有時卻意識不到的深刻聯系進行瞭思考,這是一種人與 自己出生之地的聯系,這種聯系通常又與人類希望把自己與過往區分開來的需要有關。在《無知》的前40頁裡,昆德拉就已經開始對人與故鄉的聯系進行深入分 析。(流亡法國的)伊雷娜生長在佈拉格,她的朋友希爾薇建議她返回故鄉。盡管伊雷娜並不喜歡離開她在法國的新傢和新生活,但她還是禁不住憧憬著回到佈拉格 這樣一種“偉大回歸”的想法:

“她不再抗拒,因為此時,她已被突然閃現在眼前的影像所迷惑,這些影像來源於舊時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自己的記憶,或許還有自己祖先的記憶:那影像是與 母親重逢的遊子;是被殘酷命運分離而又回到心愛之人身旁的男人;是每人心中都始終聳立的故宅;是印著兒時足跡而今重又打開的鄉間小道;是多少年流離顛沛後 重新見到故島的奧德修斯。回歸,回歸,回歸的神奇魔力。”(譯者:選自《無知》英文版第4頁;譯文改編自上海譯文出版社許鈞翻譯的版本。)

在這一段中,伊雷娜被一種人類最原始的需要擊中——回到自     己的根源所在。這種幾近本能的欲望在史詩故事《奧德賽》中得到瞭最好的描述。昆德拉在伊雷娜和奧德修斯之間所做的類比表明,他想要向讀者證明,每個人內心都有一種類似的、對於自身歸屬的掙紮。

昆德拉的類比也預示著一個事實:伊雷娜會像奧德修斯一樣發現,自己與故鄉過去的生活再無關聯。我們在小說的後面看到瞭這一結果,昆德拉再次引用瞭奧德修斯的故事:

“二十年來奧德修斯一心想著回歸故土,別無其他。但就在回來之後,他驚訝地發現,他生命的精華、重心、財富——他的生活其實並不在伊薩卡,而存在於他二十 年的漂泊之中。他已然失去這筆財富,如今隻有在講故事的時候才能回味一下瞭。”(譯者:選自《無知》英文版第34頁;譯文改編自上海譯文出版社許鈞翻譯的 版本。)